103.贾南风：是坏女人，还是堪比武则天的女政治家？（上）
（2022.11.125）
我们上一讲介绍了贾南风通过两场政变掌握了政权，在接下来的八九年时间里，西晋的政局和社会倒可以说是风平浪静。但到了公元300年，贾南风自己也被一场政变推翻了。这是怎么回事呢？这个故事得从贾南风和皇太子之间的故事讲起。关于这位太子我们前两讲里做过简单的介绍，他是晋惠帝的儿子，虽然不是贾南风亲生的，但毕竟是将来皇位的合法继承人。如何处理好与他的关系，是贾南风必须面对的问题。贾南风有两个选择，一是站在天下为公角度，积极与皇太子处理好关系，为顺利交接班做好准备。二是站在自身利益的角度，为确保权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打压皇太子。
当时的有识之士当然都希望贾南风从天下国家出发，选择第一种立场和皇太子搞关系。贾南风的母亲郭氏在临终之前，对贾南风最殷切的嘱咐也是希望她搞好跟太子的关系，着眼于长远，这对你和贾家才是更好的选择。但令历史感到遗憾的是，贾南风为了眼前的权力，最终采取第二种立场，认为太子的成长将威胁到她自身的地位，所以对太子司马遹进行了政治迫害。
而太子这边也有支持者，首先东宫掌握着万余人的精兵力量，甚至有官员建议太子先下手为强除掉贾后。这样一来，双方矛盾的爆发就在所难免。元康九年（公元299）十二月，贾南风诈称晋惠帝身体不好，诏太子进宫。太子来了以后，贾南风安排人让太子喝了很多酒（三升多），趁太子酒醉之际，让太子照着抄写下了这么一篇谋反的文字：“陛下宜自了，不自了，吾当入了之。中宫（皇后）又宜速自了，不自了，吾当手了之。”接着贾南风就让晋惠帝拿着这幅字召集王公大臣，宣布太子大逆不道，要将他赐死。大臣们当然不是傻瓜，以宰相张华为代表，有一批大臣站出来替太子辩护，认为首先这件事真相不明，还需调查；其次赐死太子的话就动摇了国本(皇帝合法继承人），对国家将来不利。贾后就这样和大臣们僵持了一整天，讨论到太阳西下还没有结论。本来贾后是想置太子于死地，大臣们坚决不同意。无奈之下，贾后只得做了妥协，同意保留太子性命，但要将他废为庶人。最终晋惠帝同意这个处理方案，并下达了诏书。这是第一个回合的斗争，太子被废为庶人，但保住了性命。
接下来还有更为精彩的第二回合。我们前面提到，太子手下是有兵的，这些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这些职业军人缺乏政治地位，直接用军事行动拯救太子的话缺乏合法性，所以他们想了一个主意，试图寻找一些王公大臣结成同盟，借助他们的政治地位来发动政变，除掉贾后，帮助太子复位。应该说这个想法是没错的，但他们找错了人。他们找到了一位宗室元老司马伦，司马伦当时被封为赵王，他是司马懿的第九个儿子，是我们所知的司马懿的儿子中最小的一个。但他辈分很高，等于是晋武帝司马炎的叔叔，晋惠帝的叔祖，太子司马遹的曾叔祖。这样的家族地位当然是非常有权威性的。但司马伦并不像他父亲司马懿和两个哥哥司马师、司马昭那样有能力、有见识，相反，这个人既贪婪又愚蠢，他之所以有这么高的政治地位，仅仅是因为他是司马懿的儿子。所以太子手下的将官们寻找他作为同盟，其实是找错人了。
然而司马伦身边有个智囊，这个人却是极其有心计、有行动能力的人，这个人名叫孙秀。孙秀本来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从小就很聪明。但不幸的是他出身于寒门，长期以来受到贵族名士的打压和欺负，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心理扭曲，所以成为一个内心比较阴狠、报复心理特别强的人。他后来设法让自己成为了赵王司马伦的心腹，司马伦因为自己很愚蠢，所以也特别需要这样一个人帮他打理、出主意。当皇太子的老部下来找司马伦的时候，孙秀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夺取朝政极好的机会。他对司马伦说，如果我们和皇太子手下合作，仅仅是除掉贾南风、帮助太子复位，那我们自己得到什么呢？太子复位以后，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啊！不如一面答应太子手下，积极筹划政变，另一面悄悄把太子即将复辟的消息透露出去，让贾南风知道。贾南风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一定很紧张，很有可能按奈不住斩草除根提前下手，杀掉太子。这样一来，我们就能一箭双雕了，一来是借助贾南风之手干掉了太子，二来贾南风干掉太子之后一定会遭致更大的反对，我们讨伐贾南风也更加名正言顺。到那个时候，身为宗室元老的您登高一呼，团结力量推翻贾南风，接下来肯定就是您来掌握政权了呀，还有谁能跟您竞争呢？司马伦一听之后拍案称奇，说这个主意简直太妙了，就这么干！
于是孙秀悄悄地把有人正在准备营救太子的消息透露了出去，贾南风得到消息之后果然上当了，派人拿着毒酒去到囚禁太子的地方，把太子毒死了。这样一来这个矛盾就被彻底引爆了，贾南风在舆论上处于非常不利的地位。司马伦和太子的旧部下名正言顺地发起了政变，领兵冲进了宫里。带兵抓住贾南风的人名字叫司马冏，他有一个头衔是被封为齐王。他就是当年和晋武帝有着竞争关系的齐王司马攸的儿子。贾南风被拿下之后先是被囚禁了起来，过了不久也被金屑酒给毒死了。
贾南风在历史上留下很多话题。有人认为，就是因为贾南风率先发动了两场政变，所以才导致八王之乱，进一步导致西晋的灭亡、南北大分裂的战乱悲剧，她是中国历史的大罪人。史书上为了证明这个人有多坏，甚至可以描绘她混乱的私生活，写得不堪入目。那么事实是不是这样呢？贾南风真的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坏女人嘛？八王之乱和西晋的灭亡该由她负最大的责任吗？我们下一讲再重点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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