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一个秋日,秋高气爽的秋日,与古城有关,与古城墙有关,最好是越古典越好,越完整越好;邀几个好友,与年龄有关,与爱好有关,最好是有着充裕的时间,有着同样的心境,去踏访一次古典的城墙,轻松而自在,自由而散漫。不必去凭轩悼古,不必去伤春悲秋,更不必去指点江山,完全可以去放飞心情,放逐自我,把历史踩在脚下,把时间丢在脑后,去会晤一场与历史有关的行走,去丈量时间之外的刹那。如果可以,那就来西安吧。
西安,有数千年的时间积累与沉淀,有十三朝帝王的宏图与霸业,有长安三万里的笑声与朗吟,也有天下才子们的理想与诗画,更有曲池里的流觞曲水,有灞桥前的杨柳依依,还有那么多好友的热情邀请与长久等待。
那就登上西安的古城墙去走一走,从朱雀门到定安门,从文昌阁到书院门,从城墙上的一个个垛口望过去,看城下的树茂林密,花繁蕊郁,芳草萋萋。数一数城墙上的垒垒古砖,成千上万的脚印在不断叠加,阳光与夜月交替抚慰,风霜与雨露相互碾压。始终不变的是,恪尽千年的守望,抵御万里的风沙。不断的磨砺与踩踏,不过是为其着肤上色,更加彰显岁华。
李白几次来到长安,最喜欢的还是长安酒家的杯盏,无论是谁来呼叫他也只是大笑几声“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王维劝客有道,一出口便是“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杜甫的酒杯太浅,泪水太多,再多的春雨,也化不开他内心的饥馑与干渴,白居易的心思太重,马嵬坡的蹄声已过去那么多年,还要唱响千年的长恨歌,杜牧的菊花多情,深秋一到,便是满头的横斜,戴月披星。还是李义山好,满目的秋红中始终脱不去他那永恒的夕晖,无限的依依。再拿一壶酒来吧,我有金龟作质,难道换不来一次畅享的豪逸?举杯邀来的明月,与我共笑时光,你我都是同一类的人,哈哈。
时间带不去千年的繁华,距离不是阻隔我们的篱笆,大唐的荣耀在这里凝聚成块,与一块块青砖玉垒叠加,诗人们的笑声与悲催以一种全新的量子信息融入这坐城市的日常,长袖于市,细检于野。那些经典的诗境都是长安的酒,沉淀了千年,也沉醉了千年,走在古城墙上,依然能闻得到它年久的芬芳。趁身体还健,诗心正炽,意态悠然,不着一事于胸中牵挂,不杂一念于前途足下,轻松走在当下,不激不厉,自由潇洒,或是另一种诗风,更好的诗境,也未可知。
2023.9.13夜于华清池客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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