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时分。
窗前传来一阵阵浅叹,声音很轻,有点像棺材里未死的人敲着棺木,只有里面的人能听到翻江倒海的撕裂。当叹息销声于远处,心中思绪翻涌万千,脑子里像是挂了块幕布,播放着过往云烟,一帧一帧的图案,有些清晰,有些却也显得有几分模糊了。
他不抽烟,偶尔抽一支的时候,是他觉得灵魂已在肉体之外,那个时候的自己不能算是真的自己,一旦那刻过去,那种欢愉或者失落就像烟一样,无踪无影,再难追寻。
伴随着最后一声叹息,他猛然吸尽最后一口烟,仿佛宣告了他要结束这样的麻醉治疗。他转身过来,那双眼睛,像无际夜空里的蓝珠,载满故事。他随手把烟头丢在跟前,伸出右脚踩了上去,没有憎恨,轻柔地左右扭上两圈,他看似温柔优雅,可那一头散乱的头发却出卖了他。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名字——安,他觉得自己名不符实,安并不属于自己。他渴望安,却总因为那份渴望而常常不安。
“三十年的时间给了我什么?”
安再次陷入沉思。
“三十年来,我失去了什么?”
“不,我本来什么都没有,三十年前没有我,三十年间我一直存在,我的心跳告诉我是存在的。”
“我的存在有何意义?我不存在又会有何不同?如此的日复一日,多么无趣!”
“哦,我的存在可能并没有太大意义,假如我忽然不存在了,一定会有人伤心!我的家人,我的朋友。”
哐啷,哗嚓,哗啦……
一阵窗户玻璃碎裂的巨响拉回了安的神,他完全没注意到外面刮起了大风,窗户也忘记关了。
“他妈的,这天杀的大风,来也不说一声!”安愤愤地骂道。他也不管,跑出去追大风去了。
第二天,他给窗户装上崭新的玻璃,阳光落在上面,折射出金色的光。他用手去触摸透亮又温暖的玻璃窗,转而低头看见窗下,那堆细碎的玻璃,是昨日的,它当初也是如此的明亮吧!
“昨日的自己或许也是明亮的,日复一日的不应是无趣的堆积,而应是无数的昨日归零,今日的自己应有新的明亮!”安呆呆地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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