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种过时的感觉，在我参加《妈阁是座城》的影迷见面会时，就已有端倪。
见面会是在一家文艺范的书城进行，李少红导演温柔大气，吴刚老师斯文挺拔，见面会气氛也很热烈。
让我感觉不适的，是电影海报上的宣传语：男人赌钱，女人赌爱。
我盯着海报，忍不住撇撇嘴。
……好老土。
这口吻，怎么和三十年前的港片宣传风格那么相似呢。
《妈阁是座城》，是我喜爱的女作家严歌苓的作品。
我认为，严歌苓是中国大陆文笔和叙事框架最好的女作家，而且美丽又高产，作为她的粉丝，当年曾经买过她全套书丛（二十多本）收藏。
虽然后来我行踪不定，很少再买沉重的实体书，她近年的新作《妈阁是座城》我也没看过，但她在我心中的地位依然如故。
因为不想被剧透，我特意在观影前没有找这本书来看，只隐约知道讲的是澳门一个女叠码仔（赌徒和赌场之间的中介）的故事。
为了支持我喜爱的女作家和女导演，为了支持女性主角电影，在电影上映第一天，我就买票观影了。
可是看完后我一脸懵，虽然和另一个观众交流的时候，只是客气地说，拍得有点散乱，但实际我想说的是：这部电影想说明什么？女人是傻X？
女主角不仅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妈阁是座城》的女主角梅晓鸥，离开了因为嗜赌而倾家荡产的丈夫，一无所有带着儿子跑到澳门谋生。
身无长计的她，做起了赌城的叠码仔，为各个赌场拉客抽佣，经过几年的努力，在行业内小有名气，也积起了数千万身家。
叠码仔的业务，就是从赌场里借出筹码，自己担保给赌客玩，按赌客用掉的筹码数量，从赌场抽取佣金。
做这行，需要八面玲珑，懂得拉客应对，又要冷血无情，对欠债的赌客敢于下狠手。
按理说，能做到某行业的翘楚，当然她的性格处事，完全能达到行业要求的特质。
更何况，她混迹的是最能见识黑暗、贪婪、丑陋人性的赌场。
可是梅晓鸥，就象个没见过男人的弱智女一样，不仅没有表现出什么专业素质，而且一直不停地为各种男赌徒兜底。
史奇澜，和梅晓鸥有一面之缘的有妇之夫，来到澳门本想泡泡她，可是被更有魅力的赌场迷住了。之后他家当全部输光，丢下老婆孩子面对各种追债人，自己在澳门骗梅晓鸥的钱，赖她的赌债，然后说为了还她的钱，要骗自己的亲戚去越南赌钱……
对这种烂人，梅晓鸥各种纵容，自己手下追债时打他几拳，她要挺身相救，被人家老婆当街打骂，她还要默默忍耐，之后一下子飞越南，一下子跑广西，到处去寻找史奇澜，大方免他上千万赌债，自己来还，还资助他在澳门成立工作室，等到他名气恢复后，再拱手把他还给他老婆……
银幕下的我：？（是因为史奇澜的扮演者是黄觉吗？）
段凯文，有妇之夫，穷苦凤凰男出身，发家之后经常到澳门赌钱，成为梅晓鸥的VIP客户。
赌徒走的路径都一样，他赌光身家，挪用公款，之后各想方设法各种骗钱，谎言张口就来，只为了能继续在赌桌上赌下去。
不同的是，他骗人的方式更多，骗的钱也更多。
梅晓鸥宛如白痴，段凯文发个誓，摆个谱，她就轻易相信他每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先后被他骗了三千多万的赌债，同样亦被人家老婆当众辱骂。
到头来，她的别墅、豪车，全部卖掉给赌场抵段凯文的赌债，不仅几乎倾家荡产，自己也信用尽失，再也当不了叠码仔。
她对段凯文的态度，也和她对史奇澜一般：只要你不赌，那三千多万的债务就算了！
银幕下的我：？？（是因为段凯文的扮演者是吴刚吗？）
也不是没有男人对她好，在她刚到澳门走投无路的时候，大佬老尚收留（包养）了她，带她入行，送了她一套房子，对她也温柔体贴。
可是她对老向一直冷口冷面，说话带刺，一副白莲花受辱的样子。
对我好为我铺路关心我算什么，骗我情骗我钱，让我负债累累还侮辱我尊严和智商，才叫真男人呢。
银幕下的我：？？？（是因为老尚的扮演者是曾志伟吗？）
所以梅晓鸥的儿子，后来也坐上赌桌。
根本原因，并不是因为在澳门近墨者黑，也不是因为他有个赌徒老爸的基因，而是他老妈的行为，让他觉得，自己再怎么滥赌骗钱人渣，都会有老妈这样脑子进水的女人，前仆后继地为他填坑，给他送钱，任他践踏，然后宽容大度做圣母状：你只要不赌，你我之间的赌债就算了！
哇，这么划算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哦。
我不相信这是严歌苓的作品，是不是电影编剧经过了大量改编，把原著改得面目全非？
于是我到图书馆借了《妈阁是座城》的原著，读完之后，方了。
没错，电影基本按原著拍摄。
当然也有改动的地方。
原著里，段凯文因为出老千被递解出境，永远不能进入澳门。
在电影里，段凯文因挪用公款，上市公司造假被捕入狱，他一方面千方百计拖赖梅晓鸥的赌债，一方面把钱转给以前老领导在国外的儿子（猫腻满满）。
然后，梅晓鸥就原谅了他，还去探监，隔着铁窗深情与段凯文含笑对望。
@#￥￥&（@*&￥（@&！
我已无力吐槽。
我一时想不通，为什么一部由知名女作家，知名女导演，知名女明星共同演绎的女性电影，会这么神经质，这么没头脑，这么圣母心，这么对男性犯贱无底线。
后来看到一则点评：严歌苓老师，一辈子只写一部作品。
我突然有点醍醐灌顶。
回想起来，确实如此。
或许更精确的是，她只写一种女性。
她笔下的女主角，都是斯德哥尔摩重症患者。
在被男性伤害践踏侮辱欺骗的时候，永远选择隐忍、原谅、迁就、牺牲。永远把自己放在火上煎熬，做忍辱负重委屈求全状，百经折磨也不肯走下火堆。
自怜又自恋，自轻又自贱。
李少红导演，在这方面的认知，无疑与严歌苓是契合的。所以她才会对结局做出更匪夷所思的改动。
为什么？
她们自身，就能力而言，是多么出色的人啊。为什么却会在塑造女性形象的时候，让她们卑微愚蠢到尘埃里？
严歌苓老师和李少红导演，都是五十年代生人。
她们的成长经历和价值观，深深地打上了年代的烙印。
我想起很久以前的一部老电视剧《渴望》，90年播出时万人空巷，号称中国电视剧收视率最高的里程碑。
虽然这部剧我没看过一集，但也知道大概说的是女主角如何善良无私奉献谦让，圣母到没有一点人性的故事。
近三十年过去了，被那个年代的价值观洗脑的女人，依然以此为荣，要给这样任人摆布没有自我的女性唱颂歌。
就像古代的女性，在当时的环境里，她们再怎么天资聪颖，也会视缠小脚为天经地义。
可是，现在已经是9012年了啊。
还上演“为男人生，为男人死，为男人我苦一辈子”的戏码，并将此立为女性的牌坊，真的太过时了。
所以，严歌苓的小说《妈阁是座城》，在她的作品中，评价并不高。
而李少红导演的同名电影，上映十天，票房仅四千多万，豆瓣评分仅5.7，仅高于5%的剧情片。
这就是价值观落后的代价。
时代发展得太快了。
感谢现代网络，让先进文明的思想更容易传播，愚昧和落后的观念，对新一代人的控制力，已经越来越薄弱。
正如缠足，现代女性只会视之为恐怖的酷刑，再怎么对此大唱赞歌，还有多少人会愿意把自己脚折磨成如此扭曲的形状，失去自己正常行走的权利？
所以她们那一代奉守的，跪舔男权，以为了男性无底线付出为荣，再自我感动和麻醉的女奴心态和活法，也终将被越来越多的现代女性弃如敝履。
真正尝到自由、独立、平等、自我的美好滋味的女性，是不会走回头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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