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的天诚,并不知道我是他班主任家的女儿(这是后来天诚告诉我的)。
当思想成为诗一样的散章时,生活已经成为记忆的丝带。随之而来的是三年中学毕业的时间,眼看大家就要各奔前程,长长人生路,那时的我们还很朦胧和茫然,同学之间有一种不舍的情怀。同学们大多来自农村,如果考不上中专或高中继续求学,面临的也就是踏入社会另谋生路。最无奈的就是守着祖祖辈辈留下来的土地,苦做苦吃。
幸运的是我和天诚一起进入了本镇一所普高学校,虽然那时候的我们对爱情这东西还不敢奢望或靠近,但我们却因为都能看得见彼此而充满喜悦。也许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和天诚之间那份单纯的友情开始了更进一层的迷茫。
高二下半年,天诚给我写了第一封信,信的内容很简单,但能说明他喜欢我。就这样,我们一边互相鼓励学习,一边开始更多的关注起对方。比如,星期天我们会一起约几个同学找些借口,赶二十多里的山路去天诚的家乡摘采水果,去过天诚家的同学都知道,天诚有个常年卧病在床的父亲,他家很穷,可说是家徒四壁。但这些并没有影响到我继续喜欢天诚。依旧莫名的心跳,朦胧的揣测,偷偷相恋。为了不引起同学们的注意,我们来往的书信全部由班级里最善良的一位苗族姑娘倩倩为我们转达。也就是在那些花瓣纷纷落下,又随风飘走的日子,我经历了人生之中最美好的初恋。
恋情的萌芽与发展,这种不为人知的快乐一直延续到临近高考。
一天,母亲在为我整理房间的书桌时,偶然发现了天诚写给我的信。于是她开始注意起我的行为,父亲是位世俗观念极强的教师,他坚决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在那个幼稚的年龄早恋。他与母亲对我谆谆教诲,苦口婆心劝导,说我年龄太小,不适合谈恋爱。并要我保证以后不能再和天诚交往。像找男朋友这种人生的大问题,一定要等到再过几年。
后来,我傻傻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天诚,其实我哪里知道,那时候的天诚比我还要烦恼。他的母亲让他放弃高考,因为在他的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和妹妹要念书。加之天诚有位生病的父亲,他就缺少了更多读书的条件。
后来我才知道,天诚读高中也是他自己坚持要读的,但那时天诚说他自己还不太懂事,不理解母亲的想法。现在经历了两年的成长之后,思想又有了许多新的变化。天诚开始心疼自己的母亲,联想到自己的实际情况,他有了放弃读书、高考的念头。可这些,天诚从来都没有在我的面前提起过。我们在一起从不谈论彼此的家庭情况,而天诚留给我的一面又是那种意志坚强、感情细腻的书呆气。果然,临近高考的时候,我没有见到天诚。那些日子,天诚让我既牵挂又恼恨,没有半句告别的话,他就那样悄无声息的在地球上蒸发,从我面前消失了。
时间一直持续到高考过后的某一天,经过一些周折辗转的时间之后我见到了天诚,在学校背后的那条山路上,天诚悠悠地说,李文,我不能陪你读大学了……听得出,天诚的话有着极为强烈的伤感,表面上他还是微笑着的。认识你,也算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天诚知道那些是我不想听的话,我知道,天诚曾对我说过,他喜欢我是因为我在他眼里是个极为随和的女子。就在天诚说出那些不痛不痒的话时,我轻轻抽泣起来,责问他高考之前去了哪里?为什么要逃避高考?本以为天诚会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可他没有,站在晚秋的风里,长久的沉默之后,天诚告诉了我一些关于他家的真实情况,包括他的母亲当初从外地来嫁给他父亲的所有原因与经过。那时,天诚的父亲因家庭环境恶劣,一直到三十多岁才与他来自另一个偏远山区的母亲结婚生子。不幸的是他的父亲又在她小妹出生不久之后病倒……
事以至此,我没有太多的理由责怪天诚。在那个年代,同学之中,生活贫困交加的人家多的是,精神与物质,理想与梦想,仅一步之遥,更是天壤之别的残酷。
大学二年级的时候,我听到了天诚在他北漂的城市有了女朋友的消息。那时候,天诚已经单身去了北京闯荡三年多了,在这期间,我们没有再见过面。天诚也没有再对我表达过任何亲密友爱的话。我不责怪他的自卑,只在他每个节日的问候之后,都会给我寄来几本书或贺卡的时间痴情地想念遥远的他。在他写满祝福语的每张明信片上,留下青春的相思。
天诚会在信里告诉我一些关于他生活中的情况,常常鼓励我努力学习走向未来的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是天诚多次借来鼓励我的话。让我憧憬在美好的未来,仿佛,他离我并不遥远。就这样,我们所谓的爱,一直在困惑与遐想之中奔跑。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某一天,天诚在一次来信中坦诚地告诉我,他在北京的某个角落里工作,结识到一位与他一样北漂的女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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