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窃格瓦拉,仿佛就是一场梦,我的前半生过得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我曾经被事主追了几条街,路人以为我们在跑马拉松;也曾经在满街的人群注视下被扭送派出所,我一副“杀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的样子,旁人以为我是革命烈士;也曾经在看守所里跟那些人才们谈笑风生,看护们都以为我是运筹帷幄的企业家。
其实,我只是一个电瓶车搬运工。
因为一句话,我成为所有打工者的偶像。我现在从牢里出来,整个社会为之沸腾,为之亢奋,象迎接英雄一样等着我的消息。
上一个有这样礼遇的,是南非总统曼德拉。
我听说有一批网红公司想方设法跟我签合约。我是不想的,我是个自由惯了的人,不想有任何的约束。我怕他们要我扭着腰肢唱“少年”或挥着扳手唱“惊雷”。
记者问我以后有什么打算,我说想种田。我还能怎么说?难道我对她说:“我还是想干老本行,我对偷电瓶车有感情”?
我对她说我想种田。种田不是有意思的事,没有“友仔”“友女”玩,还要锄禾日当午。但是这是我能做的除了偷电瓶车之外唯一的事情。
我不能再偷电瓶车了,现在全国人都认识我了,我怕我刚弯下腰摸着锁,就有人跟我打招呼:“嘿,格瓦拉,上班了?前面有辆更好的!”
至于以后干什么,我还没想好。
我现在要干的,就是陪我的家人,补偿我失去的几年时光。这是我的真心话,盗亦有道,越是落魄的人对家人越有情义。这是居庙堂之高的人不能体会的。
比如,为了迎接我,家人把家里的老母鸡给杀了。这等于庙堂高人把他的小三给贡献了。你看过庙堂高人用小三来招待人的吗?
很多人把我比作切格瓦拉,我以前没听说这个人。我特地去百度了这个人,是个理想主义者。我不是,我是现实主义者。一个电瓶车盗窃者谈理想?难道理想是偷遍全世界?
我以前的生活是想办法找到钱,然后找“友仔”玩。可能北方人不知道“友仔”是什么意思,就是很玩得来、很熟络的朋友。北京话喜欢加儿化音,可以读成“油炸”。
我的友仔们依然在道上混着,我不知怎么面对他们,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跟他们一起玩耍了。我能想象,我带着友仔出去的话,肯定会有一大帮人围观。我几乎可以听到BGM了:“叱咤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
如果我想帮他们,可以带领他们成立一个“电瓶车天团”,排一个很洒脱的舞蹈唱着:“我还是从前那个盗贼没有一丝丝改变,坐牢只不过是考验,偷车的信念丝毫未减···”
但我也知道,依赖网络热度生活终究不是长远之计。曾经大火的冯提莫和杨超越都象烟火一样灿烂一下就湮灭了。万贯家财不如一技傍身,长久的生存之计,还是靠技术。
当然,我不是说偷电瓶车技术,而是种田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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