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插队的伙伴们（小说）

那群插队的伙伴们（小说）

（原创—本文纯属虚构）

01

读过带泥巴的书，走过泥泞乡村小路，开过拖拉机、住过漏风的房，在贫瘠土地上培育起的亲情，他们也如带血缘关系的亲人，陪着你在风雨里行走天下。他们与你并肩，与你分享，彼此拥抱，给你温暖，为你擦去泪水，分担忧愁，分享你的幸福。

王清雲想着那九年漫长的日子，时间让他黑发慢慢有了几根白发，像黑土地梦想在里面发了芽，心酸难忘。这也让一直没有走出小山村的小萍，见证了那群插队知青短暂而艰苦历程。今天他们幸福与孤独，悲伤与欢笑，均带着当年坚持中寂寞、痛苦的烙印，也许还有点点甜蜜的回忆，在田野、城市，让带刺的岁月看到了希望。

1968年9月，18岁王清雲高中毕业，面临着到农村去插队。他有一个妹妹，中学刚毕业，比他小2岁，还扎着一对小辫子，正准备上高中。插队落户农村这事比较突然，一下愁云笼罩着大人，尤其是王妈妈，王爸爸倒还算冷静，开始给儿子联系落户的农村。

“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知识青年到那里去大有作为。”

“知识青年要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

广播里不断循环播放着这些诱人的口号。

那年王清雲一脸幼稚，国字脸，1米75的个子，健壮。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毕业后无事可做，真就盼着到农村去，那么宽广的田野，可以疯跑！也许农家饭还比王妈妈做得香吧。收拾行李时，他由着爸爸妈妈给他打包，唯有小提琴他亲自把它放到琴盒，小心放好。

走的那天，王萌拉着王妈妈的手，一路将哥哥送到军用卡车上。四面八方的邻居都来了，一车的哥哥姐姐，个个兴高采烈，他们穿着蓝色、军色等素色衣裤。叔叔阿姨们都在军车周围，不停与他们孩子交代着，直到汽车启动才依依不舍挥着手，都离开了送别处那棵大楠木树。

那日阳光明媚，秋天里太阳还烤人，王萌站在那大树下，没有多少感悟，就感到凉爽。

“萌萌，萌萌，快跟我回家！”

王妈妈叫着大树下乘凉的女儿，一步三回头，看着那辆汽车消失在自己视野外。她心口有点堵，脑子里空空不知所以，儿子的未来看不到头，就是一个愁字。而那时的王萌对外面世界知之甚少，夜里看着黑漆漆的天空，想着哥哥在遥远的地方，在那里都忙啥呢。

02

王清雲落户在他爸爸老远老远的亲戚家，隔着五代有余，他的到来让表叔家热闹了好几周。憨厚老实的表叔先是带着他熟悉了他家门前水塘、后山竹林，再熟悉几家邻里乡亲，接着熟悉村子进出口和回家路线。表叔家一儿一女也跟着转，表婶安心在家做饭，生活上一点都不让王清雲操心。

一村里来了二十多个知识青年，让这寂静小山村多了许多活力，庄稼地里也多了欢笑声。他们一边干着农活，一边天南地北的聊天，不时还发出一阵阵打情骂俏的哄笑声。多少田里出工的时间就这样溜走了。

南方的庄稼地主要是缺水，一早一晚，他们就忙活着给庄稼浇水、施肥，一天挑着担子跑几十个来回，夜里会腰酸背痛，好在年轻有力气，大部分知青很快就适应这些农活，不适应的就开始偷偷哭鼻子、想城市里的家。

只有天下雨的时候，他们会闲下来，因为不用给庄稼浇水，就串门、聊天、打扑克，喜欢安静的吹吹口琴，弹弹吉他，王清雲会拉一会儿小提琴。雨中的小山村里音乐声四起，也有喜欢唱歌的知青，他们就唱起那些单调的歌曲。也有胆子大的，传看着手抄本“第二次握手”，羡慕小说里的人物，盼着爱情降临。

乡下人的婆姨们看着这群娃娃，打心眼里喜欢、疼惜他们，尽她们最大限度去表现突然降临的喜爱。有家室的男人们开始不放心她们的女人，怕自己的女人太喜欢这些娃娃而冷落了自己，没成家的男人们坐卧不安，担心自己在乡下姑娘面前没了地位，全被这些知识青年占了便宜。只有村支书袁林非常开心，看到这么多好青年暗自庆幸，要是把他们用好了，没准自己的前途又会另有一番模样，被自己宠的没规矩又野蛮的女儿袁湘，也许她可以嫁个好小伙儿。

03

年三十晚上，王清雲风尘仆仆赶到了家，进门看着爸爸妈妈正忙碌着准备年夜饭。

“哥，想死你啦！快去换一下你的鞋子、衣服，咋浑身上下这么多泥点？”

“好，小妹。哥也想你！看哥给你带啥好礼物回来了？”

王清雲由提篮里拿出来几只刚出壳几天的小鸡，让妹妹好生高兴，王萌带着小鸡到一边玩去了。

王妈妈看着儿子第一次回家，百感交集，眼眶潮湿。儿子这半年变化好大，幼稚的表情消失了，脸上几乎没表情，除了叫“爸爸、妈妈”时，脸上瞬间放着幸福光彩，然后又恢复到无表情状态。

“妈，这是表婶让我带回来的公鸡，放哪里好？”

“儿子，把它放到后院的笼子里。赶紧去换洗一下，然后一起吃年夜饭！”

王清雲在淋浴器下冲着热水，脑子里不停闪过乡下一盆盆热水洗脸、洗脚画面，闪过表婶用木材烧土灶及大铁锅做饭冒着热气，不敢想的是自己不知道哪年可以回家工作呢！

年三十的夜晚，他们一家四口围坐在木制方桌，桌子上有猪头、猪尾、鸡、鸭、鱼等菜肴，过年就讲究一个全和满，虽赶不上满汉全席，多少总要凑一些。

“清雲，这半年在那里还安心吗？都长啥本事了？讲点有趣的事情给我们听一听。”

带着白边眼镜的王爸爸一脸慈祥。

王清雲这半年变化的确很大，风吹雨打、阳光暴晒，黑了，手粗糙了，体力和耐力比从前好，但拉小提琴时没有那样得心应手。他到农村体会最深也是最难忍受的，就是那里没有像样的文化生活，那是一个语言粗俗的环境。

“嘿嘿，学会东西真不少！会开拖拉机了，会识别田里哪个时候好逮青蛙，知道用手抓几把肥料就够一桶水的用量，还当上了业余老师。隔壁李婶家小萍，高中快毕业了，我还给她辅导数学作业。小萍是一个质朴、大方的好姑娘。”

“哥，有空我也去乡下坐一回拖拉机、逮青蛙哈！”

王萌听得有点兴奋，王清雲就点头应许。

王清雲想着各方面都落后于城市的农村，小妹如何也是不会感受到的，还有知青里那位最风流倜傥的武华，长得又帅气，就是做事有些出格。支书意中的女婿如何也不可能是他，但他却偷偷在与支书女儿谈恋爱，搞得全村人无人不知，只有村支书老两口不知情，他家后山那堆麦草就是武华与袁湘最好的见证人。

“这次过年你们知青都离开了？”王爸爸一面表扬儿子真学到了本事，又开始关心其他知青的事。

“基本上全走了，只有一对知青，那对是一见钟情。因为两家离得较远，双方家长不同意，属性他们就在一起过年，等过完年再各自回家。”

“为啥不同意？”

王妈妈来了兴趣。

“女方是干部家庭，姑娘长得一个小公主样，个头也高，男方是工人家庭，个子中等，还是单亲家庭，但他肯吃苦，积极向上，是支书培养对象。女方父母坚决反对，说是害怕女儿嫁过去受委屈，但他们倆现在几乎行影不离，双方家长也拿他们没有办法，鞭长莫及。”

王妈妈听完这些，开始担心儿子会不会与乡下隔别李婶女儿谈恋爱。

“儿子，你高中同学刘婷婷，经常到家里看望我们。我看那姑娘文静又漂亮，过几天你抽空好好约她出去玩玩。”

一听到王妈妈提起刘婷婷，王清雲脸上又露出了笑容，自己在乡下除了家人，最牵挂的人就是她，那些由心里飞出来的小提琴声，其实都是在想念她。

04

春节过了二十天，安静小山村让陆续回来的知青又吵翻了。过节那些天，李婶家的小萍，穿着小碎花棉衣棉裤她，几乎每天都会在那入村路口，望着城市方向发呆，王清雲在她心里的位置越来越重。在小萍的眼里，王清雲就是博学多才，见多识广的青年，与她农村的伙伴们截然不同，她就愿意听他给自己讲数学，讲任何一件小事。那个遥远的城市，那个陌生的地方，那个神秘的世界，因王清雲的存在让她更加渴望去了解，但也是另一个她根本无法融入的世界。

王清雲回到表婶叔家，表婶做了一顿丰盛晚餐，邀请了隔壁李婶一家四口，就差李婶家住的那位知青公主余欢刚回家没到，一共九人，热闹似又一个年夜。吃饭的时候，王清雲将刘婷婷送给自己那一瓶自制酸梅酒给桌上女人喝，爷们儿就喝上了表叔准备的烧酒。有心的小萍听完王清雲讲酸梅酒做法和来历后，喝着酸梅酒就眼泪汪汪的，直叫“这酒好酸，好酸啊！”

“姐，要不你也喝点烧酒？”她弟弟在一旁看着姐姐那样，猜这样酸啊，不如换着来喝。

“我就喝这杯，不用换，你们接着喝吧！”

小萍那晚边喝着酸梅酒，一边听着长辈人闲聊，一晚泪眼模糊，让几位长辈忍不住关切的嘘寒问暖几声。那晚长辈叫“小萍，别喝了。”这样的话最多，估摸着那晚上她眼泪比那杯酒还多，搞不懂她心思的长辈们喝了烧酒几杯后，这点小事也没有人再关注了。

再回到农村的王清雲，他脸上有了一些变化，一丝阳光展露在他脸上，每周他给婷婷写信和收到回信是他最幸福的时刻，也是最难以入睡的夜晚。他隔着百里相思，如穿衣沐浴不得彻底释放。反倒是小萍的音容笑貌让他感到与生活贴近，火辣辣眼睛和呼吸，像炼狱一样烧烤着他。一会儿眼里是婷婷随信寄来的干花、枫叶，一会儿是小萍送过来的盐煮花生、毛豆，苗条的婷婷，丰满的小萍，王清雲被禁锢在这方天地不得安身。

05

开春了，是修水利设施的好时机，袁书记带着一群知青，在水库一带忙碌。他眼中培养对象是周平，稳重又有智谋，工作上可以继续培养他，生活上可惜被余欢先下手了，女儿对象他一时也无法定夺谁更合适了。

正午，这群人正各自吃着自带的午餐，就见袁夫人慌里慌张向他们走了。大伙儿也不知道她与袁书记说了些啥，就见他脸色突然如乌云一般，把这修水库的事给周平交代几句，跟着袁夫人匆匆离开了。

这小山村是典型的丘林地带，虽然一眼望不到头，但也没有啥事可以保密的。几天功夫里，袁家闺女早起摔跤流产的事，就在婆姨嘴里长了几个版本，让袁书记和袁夫人在村里抬不起头。武华知道这件事后更如热锅上蚂蚁，不知道袁家是否能接受自己。自己虽说相中了袁湘的家庭背景，一心要出人头地，但袁湘像野蛮女友般奔放、性感，也让武华迷恋。青春期的好奇，在热烈拥抱和亲吻里，将第一次给了袁湘，那草堆仿佛就是他们爱情的天堂。武华正做着美梦，就听一声惊雷般声音响起！

“请家长！”

袁书记对着他大吼！这同样的声音，让他想起列次胆颤状态，几次老师愤怒的对他吼“请家长！”

由小到大，武华在学校带头为小伙伴两肋插刀好打架，曾经为争抢放学打篮球地盘，为女同学争风吃醋，将对手多次打得鼻青脸肿，与一群小伙伴将校工厂废铁拿去买钱，当野炊活动经费等等……如此种种，让他父母时不时到学校被老师训话，这次更不知父母知道后如何来收场。

袁林看着眼前的武华，感觉自己的家要被眼前这小子给毁了，哪里看得出来他的未来明亮呢！包括武华的父母见着他就头痛，直到他到农村去插队，眼不见为净，将全部的心血用来培养武华的弟弟。

岁月流转，袁林及武华父母对武华的判断出现了差错。改革开放后，袁林将村里的基建任务交给武华去领队，他那股子仗义劲，一个队伍被他带领的上下精诚团结，不断取胜。后来武华有了自己的建筑队伍，干起了建筑承包工程，由这小山村一路打拼到城市，让他老丈人三观颠倒，女儿一生有了依靠，他老两口也安心养老去了。武华的父母也格外脸上有光，武华的弟弟倒成了他公司里的一名员工。

06

武华的父母在接到武华电报“村支书请家长”，匆匆赶到乡下，与武华一起住在老乡家。第二天一早由儿子带着到了袁湘的家。

“早！大哥大姐！”

“来，坐，喝茶！”

就这样开始了艰难的对话。

起初武华的父母也是不愿意他与袁湘在一起，毕竟还是不希望儿子就这样呆在农村。昨晚听武华说是村支书的独生女，就有几分好奇，猜她家应该也是开明人家。二来经不住武华左右的说袁湘如何如何好，就想着往和谈的方向去努力。

一见面，袁林对武华家长就给了满分，气宇轩昂，又有文化底蕴一对中年夫妇。后又被他们靠谱的谈吐吸引，心想那个武华还真赶不上自个儿的父母。逐渐的双方家长认为，让两个孩子在一起是一件美事，后经过一天的质疑、解释、包容，奠基了那场“五一”节婚礼。武华明证言顺成了袁林家上门女婿，武华父母则为新房装修、婚礼酒宴全部买单。

“五一”节樱花盛开着，一眼望去，小山村成了粉色的天堂，那场婚礼就在樱花围绕的村广场举办，几乎全村人都到到齐了，200多口人，三十几张桌酒席。那天大家既是主人，也是客人，不亦乐乎，袁林的面子在全村又重捡了起来。

武华与袁林看上去美满幸福，接受着众亲友的祝福。那二十多个知青把这婚礼当成重温学生聚会情景，由着性子说二十几年的经历。他们一面羡慕武华，一面又怜悯武华，难道他准备在这里呆一辈子？他们其中大部分还是认为要回城工作，不能找农村的对象。可谁知道啥时候可以回去呢！

同年“十一”节，余欢与周平结婚就没有这样热闹，由于双方家长坚持不同意，他们就决定不举行婚礼了，就几个要好的知青在一起吃了顿饭，当然村支书还是参加了，因为连婚房都是他同意，由村里废弃的仓库改造而成。而那张双床在这库房里显得特别不协调，像这些知青们撒在小山村一样，空荡荡并寂寞着。

07

那小村东头的仓库，原来是村里废弃的粮仓，陆陆续续有五对知青结婚搬到了这里住，逐渐在村里形成了一块小气候。他们保留着城市生活的一些原貌，似乎生活的模样就应该如此，这里没有鸡窝，没有猪圈，没有脏兮兮随处乱扔的垃圾，整洁干净让这里有别于其他农家。

王萌高中毕业了，在她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到哥哥的农村来玩了一周。王清雲为了让她不至于感到太难适应，就与周平商量安排她到他家暂住。周平家男娃娃都1岁多了，余欢看上去已经非常适应这里的生活，连穿衣打扮也没有了公主样，只有她床边那个洋娃娃还在诉说着她的公主梦。

“姐姐，姐夫整天忙啥？我看这屋里屋外全靠你，姐夫人影都不见。”

“你姐夫现在是村支书好帮手，除了地里的农活，还有许多杂事需要帮助处理。这不几年下来，也懂得农民不易及粒粒皆辛苦，他正与村支书商量如何提高收入。听说是要搞点副业，比如养鱼、养蘑菇、养木耳等，估计这个计划就快实施了。”

“你哥与刘婷婷现在如何？好久没有见到婷婷到乡下来玩了。”

“婷婷姐的妈妈给婷婷办了出国手续，说是去找她二大爷去了，不知道现在如何。现在哥哥就更不愿意回家了，让爸爸妈妈担心，这不让我来巡视一下。”

王萌有了一点笑声，又被午后寂静山村凝固了表情。明天就要回去了，也没有看出哥哥在乡下有多愉快，只是哥哥越来越不爱多说话了，这会儿他们正忙着农活，夜里哥哥还会拉小提琴吗？这几日都没有听到。

余欢听着这些，想着聚散无常，还是自己勇敢，与心爱的人长相守，再艰苦也是幸福的事情，何况周平这样积极上进，还遇到了赏识他的好领导。

此时的周平当上了村副队长，是袁林的得心帮手，家庭美满，儿子也会叫爸爸了。王清雲和一小部分知青任然独自啃着寂寞，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小虚荣，贪心想着离开的日子，他们最大的忧心是看不到出路。

刘婷婷的离去，让王清雲情感冰冻了，小萍的盐煮花生、毛豆，包括冬季给他织的围脖，终也是不能让他下决心留在这里。他可怜起一起来的几位瘦弱的女知青，彼一时此一时，雨巷丁香花一般的姑娘，在农活面前是那样无助，变成了真正的农家婆姨。这群知青的确是给这方水土带来的他们的知识、活力和城市生活习惯，传播着有限的文明，而这里落后与边远的地理位置，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轨迹，泥巴和野狗，晨起鸡鸣和安静的雨夜，像一块伤疤一样烙在他们的心里。

08

李婶托人给高中毕业的小萍找婆家，小萍就是不愿意，不肯答应见面，让李婶心一直悬着。李婶也知道闺女喜欢王清雲，但那是镜中花水中月，差一点其实就差着十万八千里，打心眼里心痛闺女无望的期待。像她这样的女孩子，要不是读高中，孩子应该可以满地跑了，书读多害处多，她开始后悔让她读完高中。好在她当上了民办小学老师，有一技之长，就这点能安慰李婶。

四十多岁的小萍是这方小学的校长，领着一群孩子继续苦读书，她的梦想就是将他们送到城市里去，过上她曾经希望的生活。这么些年的变迁，她脑海里多了许多离别和应该祝福的故事。

77年高考，小萍送走了王清雲和另外四位坚持梦想的知青，他们都考上了理想的大学，这其中还包括有两个孩子的余欢。78、79年，又陆陆续续送走五位知青，也是走进了梦想的学堂，全新生活让他们离开这里时笑容灿烂。可每一次离别让小萍泪眼婆娑，每一次挥手道别让她体会到了诀别知味。

再后来是知青回城政策落实，他们拖儿带女也离开了这个小山村。

“写信给我，写信给我，我要你们有空写信给我！”

这是小萍最大的心愿，从没有真正走出小山村的她，更愿意靠着这些外面传回来的消息，一面让她了解外面的发展情况，一面是延续她愿意知晓牵挂亲人的行踪。

年年过年过节，就见送信的邮差，骑着那破旧的永久牌自行车，向小山村那个小学校急急的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