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笼绕着松林缥缈如纱,时而浓时而淡,远山不见,近水无声,夜的面容忧伤的低垂着,就像躲在洞穴深处的可怜人儿。
“穆飞,求求你,坚持住,穆信去找药了,他很快就回来了”,女子焦急的声音盖住了啜泣,她的身子一直在发抖,长发遮住了她的脸,也散落在她的身上,和她抱着的人的脸庞,丝丝缕缕,飘摇着。
月,偶尔露出凄凉惨白的笑容。用力剥开云雾,狠狠地照在这两个人身上,华衣如纸,影却褴褛。
眼前的他们形如鬼魅,只因为那流淌不止的血。从男子腹部不停涌出,流过女子的手,向洞口蜿蜒而去,像是爬行的一条黑蛇,离开又不舍。
她慌忙撕掉裙摆想要捂着伤口,可它是如此固执的穿过她的指缝,女子沾满双手的血捂着嘴巴,心如撕裂般,想要放声的哭却又强忍着,痛苦让她显得格外狰狞,任凭泪水冲掉手上的血。
穆飞在女子怀里挣扎了一会,起初是钻心的痛,耳边不停传来一阵阵哭声和呼唤,他想坐起来安慰她,可全身像被巨石压住无法动弹,很多话堵在喉咙里,随着最后一口气飘散至尽。
渐渐的,哭声离他越来越远,穆飞觉得自己似乎又能坐起来了,而且整个人慢慢的飘了起来。
漂浮至半空,他向下望去。趴在地上哭泣的红衣女子,不正是自己的小鱼儿吗?她为何哭的这般伤心,他怀里的那个人是谁,看着又怎么如此熟悉,穿着和自己一样的衣服,系着和小鱼儿送的一样的腰封,就连那脸也和自己一模一样,不过已如凝固的泥土般没了生气,猛地他看到腹部直挺挺的插着一把剑,怎么会是父亲的青冥剑?
恍然间天地旋动起来,荒野混沌,黑夜流尘,穆飞觉得双眼发黑,可他没有倒下来,没了躯壳他连倒下的资格都没有了,好不凄凉!
他想起黑夜前曾与贾青刀剑相接的情形,心中愤恨不已。
贾青这厮仰仗着将军父亲的威名,目空一切,傲气十足。平日里作威作福,如今却调戏起小鱼儿来,穆飞看他不惯出手教训他,折了他一只手臂。
穆信说:”贾青这小子虽有些混账,但是被你弄伤了胳膊,哪能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再说了还有老将军撑腰呢,你闯祸了。”
穆飞听了,不禁失笑:”我穆飞从小胆肥还没怕过谁,他如此欺人,该断他手脚才是。不像有的人,胆小怕事畏畏缩缩的哪像个男人“
穆信听了这话,一言不发。打小兄弟俩说事,穆飞都是这般张扬,不容弟弟反驳。他和穆飞同父异母,穆飞的母亲是富家千金明媒正娶,而自己的母亲是青楼女子,以死相逼才入了穆府的门。哥哥生来就是翩翩少年郎,深得父亲的喜欢,而他这个灰头土脸的私生子却成了穆老爷心头想要去掉的疤。
对外人来说穆府从来只有一位少爷,而他更多的像一个下人,靠主人的关系在将军府谋得一份侍卫的差事。卑微的出生就像一个烙印在他身上的记号,无论他如何努力赢得幕府上下人的欢心,谦卑的活着,这个记号一直都在他身上,从未消去,反而随着时间越来越深。
看着穆飞吊儿郎当的摇摆着身体离开,他盯着池塘里的鱼一动不动,它们似乎被这复杂而有杀气的眼神吓到了,纷纷沉入了水中。风吹过,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这个面色如灰的男人嘴角浮起一丝笑容,狡黠而阴沉。
“明天,一切都要结束了”。他抓住旁边柳树的树梢,用力的一拽,低声自语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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