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机漫步的傻瓜》作者:纳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
任何人都会买卖
了解概率论者是天生的,不是后天造就的—许多数学家会算概率,但不了解概率,在判断概率问题时,他们不比一般人好。
幸运的交易员
文人有故意将噪声(noise)和意义(meaning)混为一谈的倾向,也就是把随意构成的作品和刻意营造的信息混淆。
我在云中见到清真寺
我们确实低估了很多事情中的随机成分。这一点或许不值得累牍成书,除非是愚蠢至极的专家才会那么做。令人不安的是科学直到最近才有能力处理随机问题,可用信息的增长速度,总不敌噪声膨胀的速度。概率论是新近发展的数学理论,把概率应用到实物的分析上,还没有发展出任何定理。
相信金融交易行业错把运气当做个人能力的表现,这样的习惯甚为普遍,也最为明显。
请一位赚了不少钱的投资人谈他成功的原因,他会列举各种深入且令人信服的理由,但这些解说常常都是刻意编造的,称之为“吹牛皮充内行”亦无妨。
我相信金融交易业错把运气当做个人能力的表现,这样的习惯甚为普遍,也最为明显。
我们的心智并没有配备适当的硬件,缺乏处理概率问题的能力;这样的弱点连专家也无法幸免,有时甚至只发生在专家身上。
黑天鹅事件
如果失败的代价过于沉重、难以承受,那么这件事成功的概率有多高根本无关紧要。比如说,在美国,在自家游泳池溺死的概率远远大于在恐怖袭击中死亡的概率,但民众对政府反恐政策的关注却远胜于游泳池,就是由于恐怖袭击的可能性虽然小,但出现恐怖袭击的后果却是民众不能承受的
不到最后,都不算结束。”或者用不太高雅的方式说:“要到胖女人上台唱歌时,一切才算结束。”
梭伦很聪明,知道得自运气之物,也可能被运气取回,而且往往出乎意料地迅速被取走。
如果失败的代价过于沉重、难以承受,那么这件事成功的概率有多高根本无关紧要。
◆ 第一章 赚钱的随机性
利波为什么没有赚到更多钱?原因在于他的交易风格,或者他的个性上。他极其厌恶风险。塔利波的目标不是赚取最高的利润,以免“交易”这个十分有趣的赚钱机器离他而去。万一“炸毁”,他就得回去过那无聊透顶的学院生活或者和其他与金融交易无关的生活。每当他承受的风险升高,就会想起大学里空无一人的走道、漫长的早晨埋首书案批改论文、喝着苦涩的咖啡以保持头脑清醒。不,他不想再到严肃可怕的大学图书馆,那会叫人无聊至死。他经常告诉自己:“在这一行,我非得长命百岁不可。”
每当损失到一定的程度时,塔利波会马上结束交易。他从来不卖“未抵押期权”(naked options,一种操作策略,有可能发生很大的损失),不管概率有多小,他从来不让自己落到可能损失比方说100万美元的状况,赔钱的上限会视他当年累积的利润多寡而做调整。
塔利波的个性是不介意赔小钱。“我喜欢赔小钱,”他说,“但需要赚大钱。
多头市场很有可能演变成空头市场和陷阱。塔利波十分怀疑股票市场,认为那是某种投资骗局,因此死也不肯持有股票。塔利波身边的人都靠股票市场致富,而他的现金流量虽然非常充裕,资产却没有和别人齐头并进
他的财富净值不是拿个人积蓄去投资赚来的。他不想投资致富,只想赚取现金收入。他不拿积蓄去冒险,因此存款只投资于最安全的工具。公债十分安全,它们是美国政府发行的,而政府破产的可能性很低,因为他们随时可以印制钞票来偿还债务。
金融交易耗费心力,只知道卖力工作的人,会失去注意焦点,脑筋也会变得迟钝。此外,他们最后会淹没在随机性之中。塔利波相信工作伦理会使人只留意噪声,而忽略了有意义的信号(见“混为一谈表”中所显示的差异)。
跻身新富阶级的人这辈子穷怕了,一有了钱便产生唯恐天下不知的补偿心理。塔利波常说,身为交易员,唯一的缺点是会见到一大笔钱掉到毫无心理准备的人手里,逼得他们不得不去试着了解维瓦尔第的《四季》这种“优美的”音乐。
大部分人宁可在别人赚6万美元时,自己赚得7万美元,而不喜欢在别人赚9万美元时,自己能够赚得8万美元。他想,经济学—鬼扯淡经济学,谈的都是社会地位高低的问题。
他的每一笔损失都很有限,身为交易员的尊严,绝不会遭到践踏。
参与高收益市场,就好比在铁轨上打盹,终有一天下午,突如其来的火车会撞死你。
更奇怪的是因为一种特殊的偏差现象,能力最差的企业人士反而赚足了钱,而且这样的例子俯拾即是。不过他们不会用运气好来解释自己的表现。
幸运的傻瓜一点也不认为自己可能只是运气不错而已—依混为一谈定义,他们不知道自己属于这种人,他们的行为举止就像那些钱是他们该得的。一连串的成功给他们注入了不少血清素(serotonin,或者某种类似的物质),以至于自欺欺人,以为自己有能力击败市场—我们的内分泌系统并不知道自己的成功是不是得自运气。
血清素这种神经传递物质似乎支配着我们大部分的行为。它会形成一种正面反馈,也就是良性循环,但如果随机产生的外部作用力出现了,则可能引发反向的运动,造成恶性循环。
之所以不像约翰那么成功,是因为他不会像约翰那样垮台。因此依照这种不寻常以及概率性的财富计算法,他绝对是相当富有的。
由于生性保守,运气很好的次数也会非常少。也就是说,他那稳定的生活会很像钟表修理匠。当然了,我们只谈他的专业生活,不谈他可能多彩多姿的私生活
奇特的结算方法
那些成功人士其实只是转盘赌博中的幸运儿罢了,只是,他们的幸运究竟能持续多久?
首先我要老
玩俄罗斯转盘赚来的1000万美元,价值不同于靠辛勤努力和娴熟的牙医技术赚来的1000万美元。两者的金额相同,能买相同的东西,但前者的随机成分比后者高。
因为赌徒、投资人、决策者总是觉得,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不见得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因此我们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就玩上俄罗斯转盘,只是以另外较“低风险”的名称称呼它而已。我们看到有人赚得巨额财富,却没看清楚操作原理,因此不知道它们的风险,也没看到输家。这种游戏看起来容易得很,我们也玩得兴高采烈。
他脑子里经常盘算着如何冒险,而且事先设想可能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他设想有一天飞机可能撞进办公室,一定要我为这件事拟妥替代计划。
看到身边到处是不懂随机性的傻瓜,执著于自己认知中的假象。
英雄打胜仗或败仗,和他们本身的英勇行为完全无关;他们的命运完全取决于外部的力量,而这通常是命运之神的杰作。英雄之所以是英雄,是因为他们的行为十分英勇,而不是因为战场上的成败。
当市场已失去理性,别以为它不会变得更不理性,这样的想法显然被认为愚不可及。但希勒对市场理性的见解,并没有因为预测市场错误而归于无效。因
大部分概率的结果完全违背直觉,我们会看到许多这类例子。新闻记者靠投合大众的一般认知为生,既然如此又何必跟他们计较?
但是复杂的观念没办法简化成新闻媒体喜欢的表达方式时,人们就以为提出那些观念的人本身也混淆不清。
容易理解的事情,也容易表达清楚,
说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长大后我身为随机性的实践者,发现如诗般的格言竟然大谬不然,读者可以想见我的失望之情。前人的智慧不见得正确,我必须费很大的劲,才能不被动听的话牵着鼻子走。我提醒自己,爱因斯坦说过,常识不过是18岁以前学得的一大堆错误看法。此外,谈话中、会议里,尤其是新闻媒体上听起来很有智慧的话,都是值得怀疑的。
依定义,我一定会和别人唱反调,因此我的风格与方法不太受欢迎也不容易理解,这是不足为奇之事。
从数学的角度思考历史
复数边界
赌场内,他心思敏捷地算牌、熟悉赔率、郑重其事地下注,脑海里可以算出最适当的赌注金额是多少。他可能是007邦德(James Bond)失散多年但更聪明的兄弟
我们不关心比如说一年后投资人的财富有多少,但关心这段时间内他所有财富的起落
我对数学的性质本身不感兴趣,只对它的应用感兴趣,但是数学家感兴趣的是如何通过定理和证明来拓展数学知识。
爱因斯坦于1905年发表一份重要的论文,静态液体中悬浮粒子的演变,可以说率先以概率的语汇探讨连续性的随机事件。
读者猜想得到,探索概率的下一步,是进入哲学的层次,尤其是研究知识哲学分支的知识论、方法学,或者科学哲学。它们因波普尔和索罗斯(George Soros)等人而普及开来。
历史的意义
创造佐葛鲁伯的目的,是为了仿真在不同的市场状况(如市场大涨和大跌)中,“白痴牛”、“冲动熊”和“审慎型”交易员的行为,并且探讨短期和长期内他们的存活能力。在这种结构下,因为市场大涨而致富的“白痴牛”交易员,会利用他们赚到的钱去买更多的资产,而把价格推得更高,直到最后赔个精光。而看空的交易员很少如愿以偿,从涨势转为跌势时赚上一笔。
因为在我这一行,年龄和成功已经稍微脱钩。我以历史为师的方法其实有两种:阅读前人的事迹,向过去学习,以及利用我的蒙特·卡罗玩具,向未来学习。
我们的本性不擅长以历史为师。我们有足够的证据,显示身为直立人的我们,天赋的本能不利于经验的传承。有句老掉牙的话说,孩子只在犯错后才学会某些事情。只有手被烫伤,他们才不会再去摸发烫的火炉。别人再怎么苦口婆心地告诫,他们也不会产生一丁点儿小心谨慎之意。大人也有类似的毛病。
拒斥历史的所有同行,后来都炸毁得很惨,而且我还没碰过这样的人而尚未炸毁的。
我注意到,1987年股市崩盘时炸毁的人、1990年日本金融市场大跌时炸毁的人、1994年债券市场惨跌时炸毁的人、1998年在俄罗斯炸毁的人,以及2000年购买纳斯达克股票而炸毁的人,他们彼此之间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他们全都宣称“这次不一样”,或者“他们的市场不一样”,而且提出在经济上言之成理的说法,用以证明他们的看法没错。
概率数学给了它一个漂亮的名称:遍历性(ergodicity)。大致而言,它的意思是说,在某些情况下,众多非常长的样本路径最后看起来会彼此相似。而一条非常、非常长的样本路径的性质,类似于许多较短路径平均值的蒙特·卡罗性质。
拥有一身好本事却穷苦潦倒的人,最后一定会爬上来。幸运的傻瓜可能得助于生命中的某些好运气,但是长期而言,他的处境会慢慢趋近于运气没那么好的白痴。每个人都会向长期的性质靠拢。
重视提炼后的思想甚于较为新颖的思想。因此我床头摆的都是古色古香的老书。老思想越陈越香,不同于新思想的粗糙低劣。
信息的问题不在于它令我们分心且通常一无用处,而是在于它含有毒性。在
在我的事业生涯之初,看到别人如此专注于噪声,总是没好气,因为在我的眼里,有无数的信息在统计上不重要,不足以推演出有意义的结论。但我现在很高兴见到这样的事情,乐于看到那么多白痴决策者在浏览报纸之后,在投资时出现过度反应的行为。换句话说,我现在把别人看这些东西的现象当成是一种保险,因为有了那么多不懂随机性的笨蛋,才可以保障我继续待在期权交易这个有趣的行业中。
因此市场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所以希勒宣称市场不像财务理论所说的那么有效率。
新闻供货商正大量提供各式各样最新的无线“新闻快报”。未经提炼的信息相对于提炼后的信息,比率节节升高,充斥市场。然而前人的信息却不会以实时新闻的方式传达给你。
并不表示所有的新闻记者都被随机噪声的供应者愚弄。记者那一行中还是有不少懂得深思熟虑的人,只是主流媒体新闻依然不动大脑,只顾提供引人注意的噪声,而且没有什么机制能够区分两者。
新闻媒体也是一样,只关心哪些东西能够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这些交易员的甄选标准在于他们从事这一行的年数,而不是操作得是否成功,最主要的条件是他们没有炸毁,存活了下来。
说来奇妙,能够生存下去的是最老的人,因为年纪越大,经历的稀有事件越多,而且有更大的抵抗力。
神看到未来的事情,平凡人看到眼前的事情,聪明人看到即将发生的事情。
他们全神专注于冥想中,事物隐藏的声音传到他们耳里,他们听得十分虔诚,而外面街道上的人,什么也没听到。
波动性(或者不确定性)为每年10%,换算之后,任何一年赚钱的概率为93%。但是从比较窄的时间尺度来看,任何一秒赚到钱的概率只有50.02%,
在很短的时间尺度内,我们观察到的是投资组合的变异性(variability),而不是报酬率。换句话说,我们看到的是变异,几无其他。我总是提醒自己,我们观察到的顶多是变异和报酬的组合,不是只有报酬而已。
我们的情绪没办法了解这一点。牙医看月报表,比起每天或每小时看投资组合的表现,日子会过得更愉快。如果一年只看一次报表,或许会更快乐。
我也有这种情绪上的缺陷。但我的应对办法,是断绝获得信息的渠道,除非在极少见的状况中。这种时候,我喜欢去读诗,要是真有某个事件很重要,它总有办法传抵我的耳朵。
同样的方法可以用来解释为什么时间尺度短的新闻充斥噪声,时间尺度长的历史中噪声则多已剔除。这可以说明为什么我宁可不看报纸,绝不闲聊市场,而且到了交易室,总是找学数学的人和秘书一谈,却不找交易员
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太密切注意随机性的人反倒会被烧伤,他们由于体验到一连串的痛苦,情绪上筋疲力尽。不管人们怎么说,他们体验到的痛苦,没有办法被感受到的愉悦抵消,那会造成情绪上的赤字。经济学家估计,有些行为负面影响的强度是正面影响强度的2.5倍。
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太密切注意随机性的人反倒会被烧伤,他们由于体验到一连串的痛苦,情绪上筋疲力尽。
>> 只有把信息从我身边夺走,我才做得到这一点。我这一辈子唯一的优点,是知道自己有一些缺点。主要的缺点是,面对新闻时,难以控制情绪上的起伏变化,也没办法保持头脑清醒。沉默是金。
第四章 随机性和科学知识分子
他们将严谨的态度引进知识生活,坚称一项陈述只可能归属于两个范畴:演绎法或归纳法。前者就像“2+2=4”,也就是根据定义精确的公理架构(axiomatic framework)而来,结果无可争辩。后者是指能以经验、统计等某种方式予以证实的陈述,例如“西班牙今天下雨”或“纽约人普遍粗鲁无礼”。除此之外,其他都属无价值的渣滓
议读者阅读索卡尔(Alan Sokal)所著的讽刺作品《知识的骗局》(Fashionable Nonsense),就可以了解这件事。我在飞机上读这本书时笑个不停而且笑得很大声,引来其他乘客的指指点点。
这种严谨可以用普通英文来表达。科学讲究的是方法和严谨,在最简单的散文体文章中都可以发现它的踪影。比方说,读道金斯(Richard Dawkins)的《自私的基因》(Selfish Gene)最令人拍案叫绝的是,虽然书内没有一条方程式,读来却好像是从数学的语言翻译过来似的,然而它仍是优美的散文体。
诗是以蒙特·卡罗发生器产生出来,还是从小亚细亚盲人的嘴里吟唱出来,语言都具有带来愉悦和慰藉的力量。
面对日常生活中的细节,我们不需要那么理性、那么讲究科学。只有在可能伤害我们、危及我们生存的状况中,才需要那么做。现代生活似乎诱导我们做出完全相反的事情:面对宗教和个人行为等事物时,我们变得极其务实和理智,面对市场和受随机性影响的事物时,却失去理性。
从科学的观点而言,它是垃圾,从美学的观点来说,它比不上音乐。我则认为,看波德莱尔的诗,远比收看CNN新闻或听威尔一派胡言要愉快得多。
第五章 最不适者可能生存吗?
要叫烂交易员放弃头寸,比叫他们离婚还难。
真正的交易员会买也会卖,甚至可能出售自己手头上没有的东西,等到价格下跌再买回来,赚取差价利润;这就是所谓的“卖空”。卡洛斯却只买不卖,而且是大量买进。他相信自己持有这些债券能获得很好的风险溢价,因为借钱给那些国家具有经济价值。在他看来,卖空在经济上根本不合理。
卡洛斯毁于1998年夏季—这次市场重挫后,没有重拾涨势。到目前为止,他的记录中只有一季亏损,但糟就糟在这季的亏损。历年来他总共赚到接近8000万美元。不过仅仅一个夏季,他就赔掉了3亿美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卡洛斯总会花一个小时,和全球各地的市场经济学家讨论最新的情势。他们的看法似乎都雷同:卖盘已经卖过头了。
事实上,交易员的心理结构应该引导他敢于去做其他人不做的事
卡洛斯的失败
8月底时,作为市场风向标的俄罗斯本金债券,价格跌到10美元以下。卡洛斯的财富几乎折半。他被炒了鱿鱼,顶头上司、交易部门的主管也卷铺盖走人。那家银行的总裁被贬到一个“新设的职位”。俄罗斯政府已经发不出薪水给公务员,更叫人胆战心惊的是,连武装士兵也领不到薪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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