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诉我她是一个老巫婆。
“但是我觉得骑扫帚很傻，用一个大铁锅熬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很傻。”
在黑暗中，在我同她做完爱之后的一根烟的时间里，她这样对我说到。
我开始察觉到房间里有些异样，似乎黑的有些浓了。
“我今年已经84岁了。”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在地球上活了84年？”
“那可不，地球实打实地绕了太阳转了84圈哦。”
声音像被抛在真空里那样被迫在我们中间停止了，我握了握拳，动了动脚趾，以确认自己的存在，毕竟我刚和一个84岁的老巫婆睡完觉，多少有点反应不过来。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我是说除了做巫婆。”
“当导游啊，带着个小喇叭，领着一群头戴鸭舌帽的人到处跑。”
“不收集头骨，不养黑猫，不对着水晶自说自话？”
“这是谁编出来的？又蠢又恶心，我们巫婆从来不干这些事儿。”
“那你们巫婆干什么？”
“和你们睡觉啊，每年睡一个，一个活一年。”
“那被睡的男人会怎么样？”
“那还用说，当然会死啊。但会死的很幸福，就像一觉醒来刚好闻到米饭的香味。”
我没觉得多难受，只是有些可惜。
“喂，老巫婆，在我死之前能让我喝完之前的半罐可乐吗？”
“没问题，还有时间让你写一封遗书。”
说完拉开了床头灯，不知从哪拿来了纸笔，看来已经很熟练了。
借助光亮，老巫婆正盯着我看，一点都不像84岁的样子。我也得以好好端详她。长得很清秀，是我理想的类型，从刚刚的做爱来看，身体也没有松弛，乳房也没有下垂，森林也温暖湿润，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恐怕我仍会选择和她睡觉，老巫婆也好，老吸血鬼也罢，作为睡觉之后必死的结局恐怕也是无可逃避的了。
我叹了口气，继续想遗书该怎么写。
“抱歉，我和老巫婆睡了，因此不得不死。”这样未免荒唐了些，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
老巫婆此刻正光着身子枕在我盘着的大腿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偶尔捏捏我的下巴，搔搔我的乳头，床头灯从我身体的缝隙里飘下来，与她的身体重叠，并在鼻翼和乳房的一侧投下阴影，像伊比利亚半岛的夕阳一样美妙。
死在廉价旅馆里的老巫婆的注视下，倒也不坏。
“呐，老巫婆小姐，在用我的生命换来的一年的时间里，能否替我去个地方？”
“唔~”老巫婆皱着眉头，撅着嘴想了好一会儿。
“反正你也是导游，到时候顺便看看不就行了嘛。”
“那好吧，你说。”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只知道那个地方有只戴眼镜的北极熊。”
“戴眼镜的北极熊？你叫我上哪找？”
“不用找，只需要老老实实做你的导游即可，总会碰到的。”
“唔——”
“遇到之后麻烦你打声招呼，招手也罢，大声叫也罢，反正让它注意到你就行了。”
“好吧，我尽力。”
“那就这样吧，我先死了，能遇见你真高兴。”
“我也是。”她终于笑了一下，笑得我不想死了。
随后我的意识、知觉都被一个黑洞吸了进去。
等我醒来时，真的闻到了米饭的香味。
我在不知何处的地方，看到一只系着围裙的北极熊正在打开电饭锅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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