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溜!”酒杯底儿朝天,库铭喉咙蠕动了一下,眉梢跳跃,眉头弯曲成九曲十八弯。
“啊!爽,爽,”库铭又举起鸡肉,横咬一口竖撕一块,他的手和嘴沾满了油汁。
酒不知吃了第几杯,在库铭拿起第二块鸡肉的时候,他的动作变得有些迟缓犹豫,他把鸡肉拿起又放下。
太阳西下,晚风无力。夕阳染红了山岗,一条山道,晾晒着岁月的刻痕。库铭站起身,像一个古人,他摇摇晃晃,想捋一捋下巴的胡须,可他没留胡须,于是,他就捋一捋头发。库铭重新坐下的时候,又端起酒杯,这一次,他只轻轻抿了一下嘴唇。
远处的山道,像一根细线牵扯着库铭,他放缓了喝酒吃肉的速度,他默默注目着远处的山道发愣。弯弯曲曲的山道,仿佛置根于他的五脏六腑。库铭有了写诗的冲动,或许,他早已活成了这一首诗。没有经过过多的思考,库铭就在手机里写下这一首诗。
夕阳啊!
多么的想,想翻过山前的云层,
再把大地照得亮敞一些,
村庄的炊烟已然散尽。
天还是不遗余力地黑了,
万物的朝向,正被一堆黑色追赶。
一群白鹭,
划过村庄,划进晚秋的山野,
像一张张撒落在大地上的传单。
乡村的灯火,次第亮起。
一把生锈的锁,
锁眼里还残留着昨夜的白霜,
锁不住的迷途,已成归宿。
走不惯柏油路面的马匹,
打着一串响鼻。
当最后一架牛车,
走成乡村最美的风景时,
烤过我伤口的火塘,
已深耕进故乡的土壤。
远处的山,越看越像一条细线,
最细处,被长刀削过的云雾,
洇湿下山的路口。
看着下山的路口,
我的猜想,越来越彷徨模糊。
父亲的那一只盲眼,
是不是一只走失的山鹿。
其实,我更想看到,山的背后,
那条刺杀过无数马匹的山路。
在一个下午,
为了一个虚妄的等候,
母亲把我放在这个路口。
库铭写好诗的时候,天已微微泛黑。“这个路口太黑了,”库铭说着,抬起酒杯,滋溜一声,说道:“我不敢走,太黑了,太黑了。”
“路口,路口,”库铭叫喊着,起身走回宿舍,半杯酒还留在小站院子的石桌上。
院子里微弱的灯光,把库铭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微弱的灯光下,一些不知名的虫子,围绕着灯光飞舞,地上,几只虫子已然死去,一些蚂蚁,把触须伸进它们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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