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原创非首发,首发见“第十五届全国大学生文学作品”一等奖)
这是我与一个白发老太的故事。
我和这个老太的相遇,发生在今年的夏天。六月,我只身来到了德阳的一个小镇,做暑假辅导班的兼职。这里的夏天并不热,还有些许沁人的凉意,来到这里的第三天晚上 我狠狠地哭了一场,因为只有我一个人负责这里前期的招生工作。但哭完的第二天还是照常的守点宣传或者发传单,守点宣传是最难熬的时候,因为真的太孤独,正是在这同样孤独的一天里,我遇到了这个暖心的老太太。
天放晴了,但也不是很燥热,她好像是路过,又好像是特意来的。我正坐在教学点门口的宣传桌前,百无聊奈的听着喇叭里发出的声音,是我自己录的宣传语,每每听过一遍,总要在心里讪笑一下。我饱含着期待,望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大人小孩,或许我应该主动出击。唉,今天的精气神好像又要花光了,昨天好像也是这么感慨的。
一件花布衣裳,裸着膀子,一把竹条编的扇子,人很精神,对我笑着。她坐在了我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说实话我心里很激动,我以为是来咨询的家长,于是我们聊了起来。但事实上好像只是听了一场故事,我并没有做什么宣传的事情,因为那样太煞风景了。
七十多岁的老人,每天往返医院和小区之间,照顾她生病的老头的同时,自己也要去输液,因为牙龈肿痛。下午的这个点儿是她回家的时间,于是,在夕阳里我听了一个温柔的故事。
老头儿老太五十年前生了一个儿子,后来娶了儿媳妇,于是又有了两个孙女,一个孙儿。孙儿六岁的时候,儿子在工地上出了事故,人没了,后来,儿媳妇也走了,真像小说故事一样,但是这是真的。老头老太太要养活三个孙孙,怎么办呢?我也不知道,她没有告诉我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是我能看见她十分精神的眼里快要溢出来的晶莹。这日子盼着盼着,大孙女成了高中老师,二孙女儿刚考上重大的研究生,小孙儿也很努力,在德阳最好的高中读书。老太还告诉我,他们都特别懂事,大孙女想办法挣钱,高中毕业后每个暑假都会在家里给周围的小朋友补课,赚得一些补课费。现在孩子们都好了,老头老太却是一身的病根儿。但她笑的好幸福呀!那天下午的黄昏,孙儿牵着一条大黄狗叫多多,和她一起回了家,我努力想听她们说着什么,但是只听出了她的声音里的笑。
以后招生的每一天,我几乎都能听到她在马路对面笑着对我喊:“幺女,还在招生啊,招到好多人了哇。”呀!还是这么精神。我开始喜欢上这个温暖的小镇,我喜欢听他们或温柔或低沉的声音,说着他们过往平淡的生活琐事。
八月临走,留下了不舍与唯一的遗憾——没能再碰见她,对她好好说一句:“谢谢你,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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