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姐上初中,我和我姐接触的时间就变少了很多,从一开始一周一会,到后来她升高中去了重庆主城几月一见。
我们只要不天天待在一起,关系就会特别好,一起相处,反而出现无数障碍。
我姐高中回来,变得很不爱洗碗,虽然以前也不爱,但是我们一人洗一顿,也算和谐。
一次她回家,出于太久没见,我就想对她好一点。毕竟我没钱,也没有可以帮到她的地方,以前我和她斗地主输了她总爱推我去洗碗,想到这,我很主动地提出来让我洗碗。
那个假期的碗都开始我洗,我甚至洗的还挺开心。
再后来,每次回来都是我洗了。
我渐渐地不太高兴,似乎“太久没见”这事,只有我会刻意补偿、为她做点什么。她不想我吗,为什么她不主动洗。
被我“溺爱”了太久,她偶尔洗一次居然会觉得是恩赐。
还记得有一次,冬天,我手指受伤后因为没处理好越来越严重,洗碗的活就交给了她。
她洗着洗着会让我给她打下手,比如我碰不了水就让我递碗。这没什么,我也能理解她就是想让我陪在一边。
只是回想起小时候她总指挥我干这干那的事,想起我之前提出洗碗她毫不犹豫地答应然后让我一个人在后院洗碗不管我的场景,我就觉得非常不平衡。我洗碗的时候她从来不陪我,把我丢在一边自己去玩,同样的场景为什么她要折腾我?
何况我希望是我自己主动陪她,而不是她要求我。
我和我姐的关系跟坐过山车似的,忽高忽低,忽疾忽缓,惊心动魄。
我为我姐考上好的高中而骄傲,同学问起的时候我总是很积极去夸赞她。我在外面把她吹得跟个天神似的,牛逼死了,在学校还常常想她,她就这么对我......也太幻灭了。
不过我姐也不容易,她在高中过得也没有那么好。
她跟我聊到一些事,像是那里的学生很喜欢去讨论你穿的衣服是什么牌子......也不当面嘲讽,但是会暗地里评价。
我姐和我不一样,她的自尊心很强很强,这些事对她是极大的打击。
那天她讲到这些,在床上躺着无声落泪,我除了抱着她安慰也无能为力。
除了对她宽容一点,我也不知道能为她做什么,我懒得太计较她对我的压迫了,希望她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在学校好好生活。
后来发生了几件事。
我妈找不到梳子,问我们,我没看见,于是直接回:我不知道。
本来就没看见啊,我姐却很生气,我看她们又找了一会儿,帮着她们找,很快就找到了。
我姐很怪异地看着我,自从我九岁的“偷笔”事件后,她一遇到事情就爱这么看着我。
我那时完全get不到她生气的点在哪里。
还有一次,我姐说她找不到她的便签了,一个可能只要两三块钱的便利贴,她非要觉得是我拿了。
我很无语,就为了那一次谎言,她每次都这么上纲上线,整得我都怕她。
我直接说我没看见,她又找了很久还是没找到,反复追问我是不是我拿的。
这个场景和当初如出一辙,我都没有见过她的便利贴,连什么颜色,什么大小都不清楚,我坚定地告诉她我没有,我没看见。
于是她一个耳光扇了过来。
为了一个两块钱的便签纸......她又对我动了手。
随着我长大,她对我动手的次数越来越少,我以为她再也不会打我了,也准备好了原谅她。
我立马眼泪就掉下来了。
耳光......就像是我的一个情绪开关,我永远第一反应是去感受那份痛感,然后掉眼泪。
我那么小心翼翼地学习怎么做一个好人,做一个招人喜欢的人,可是在面对别人的不理解和暴力时,我显得那么无助。
我常常想“我应该反扇一个耳光”,但我没有,我选择去铭记那份屈辱,然后用来督促自己变强。
最后她走了,回学校继续上学。
我坐在沙发上,无意间在扶手看到了一叠便签。
很明显的位置,我想,我姐那个猪,就放在面前都看不到。
然后我拿起一看,第一页写了一段话。
我姐写的,她说抱歉是我误会你了,这个便签送给你。
廉价得我甚至想笑,可是实际上我哭了,委屈和生气涌在心头,但都抵不过一个念头——我终于找到了原谅她的理由。
好歹道了歉,以前甚至连道歉都没有,那我就不跟她计较,忘了那个耳光,以后我们会好好的。
......这样的纵容最后害了我。
初三上的时候,我和我们组的几个都玩得还不错,其中有两个人,程思月、林悦。
为什么有程思月呢,老师随机安排的座位。
这两个人在我的“屈辱史”上,是最浓墨重彩的情节之一。
一个晚自习,教室,明亮的灯光下,我和林悦因为点小事起了口角,我据理力争,她争不过我,她举起手扇了过来,速度很快,力道不重。
我一瞬间就傻了,屈辱感和对耳光的恐惧让我一瞬间丧失了所有反应,只剩——眼泪。
太丢人了,我立刻跑出了教室。
程思月出来安慰我,把林悦念叨了一顿。林悦见我这样提出来让我扇回去,她跟我道歉,然后握住我的手,要往她自己的脸上扇。我全身都没有力气,她失败了。
我说:“不用了”。
当我没有立刻反扇回去的时候,我就已经输了。
后来又有一次,跟程思月起了点争执,地点没记错的话是在寝室。她像是看透了我对这件事的恐惧,她懂得了用什么样的举动最能伤害我。
我不怕打架不怕流血,但是我会怕耳光,我会为此丧失所有的反抗力,它能从根本上制止我的行动,瓦解我的精神。
她甚至没有用力,轻轻地拂了过去,就带走了我所有的意志。
那是一个并不暴力的、只带有羞辱性质的耳光。
常常出现在我的噩梦里。
但我不会永远输,我对自己说,我不会再原谅任何一个给我耳光的人,更不会让人再轻易地对我动手。即使耗尽我所有的生命,我要为自己争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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