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泠持剑,带着一队弟子破开结界而出,目之所及,一片狼藉,火灵兽所喷出的灵火灼烧着土地,更烧灼着萧泠的心。他自赐字起便留在雁荡居潜心修行,时不时帮助父亲处理族中事务,不似他兄长多年来行走世间,从未见过这般惨烈的情景。饶是他再怎么镇定,也难以压抑心中的怒火。
眼前,何氏弟子正拿粗重的锁链紧紧拴住那火灵兽,彻底激怒了它。它猛喝一声,喷出灵火,一把挣开束缚,直向前冲去。
“二公子小心!”萧家弟子惊呼道。
萧泠不闪不避,左手长鞭顿出,钩住火灵兽身上断了的锁链,闪身到了它身后,一用力,一鞭结结实实打在它背上,火星四溅。那灵兽受了这十成的灵力一击,疼痛难忍,灵火不要命地喷出来,将自己与萧泠困在火圈之内。热辣辣的火焰让人无法近前,只得干等着自家二公子突围出来。
萧泠并不慌乱,左手长鞭不断,右手踏雪高举,默念引水诀。一道蓝色剑光冲天而起,水雾自不远的鄱阳湖汇聚而来,顺着剑光聚成一股,自天边急冲而下,顷刻间,众人眼前一糊,遍野的火光却已熄灭了。
那火灵兽见灵火被扑灭,自是怒不可遏,张开血盆大口撞向萧泠。他正待这走投无路的火灵兽要与他同归于尽,瞬息之间,长鞭卷住它的身体,人已凌空而起,手起剑落,一剑取它颈后丹元所在。剑入肉里,带出火星,烧在萧泠的手臂上。火灵兽反复挣扎着,他不感到疼痛,只死死握住踏雪,只觉被甩得天旋地转。终于又与它消磨了一炷香时分,身下的火灵兽停止了动弹。
萧泠缓了片刻才从那灵兽身上滑下。他执剑的右手被灵火灼伤了一大片,身上的衣衫已经湿透了,身边的弟子忙围拢上来扶住他。“无妨。”他低声说了一句。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萧泠却觉得不对。想这火灵兽煞气极深,往来围剿一头火灵兽,要至少四五名玄门名士一同发力,可他一人斩杀火灵兽却全身而退,怎么也不对劲。除非,这火灵兽是复制出来的--傀儡!那这么说,这里怕是不止一头火灵兽,更别说其他的异兽了!
他暗暗心惊,忙挥手召回正与何家修士拼杀的自家弟子,通过结界回到观露台。
“大哥,杨姑娘。”
“子淙,如何?”
“火灵兽已经斩杀,但,”萧泠深深看了两人一眼,“那只火灵兽怕只是个傀儡,这里,远远不止一只。如若不想一个办法集中绞杀,怕是今日,我两家修士都要折在这里了。”
“我杨家在此已固守四五日,直至今日方才发现又火灵兽,想必他三家必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重挫荆楚世家。”杨凝素的抚琴的手牢牢按住琴弦,愤愤道,“十余头火灵兽,便能毁坏结界,将我两家名士尽数歼灭。如今我两家成名的修士大多负伤,怎会有多余的力气去处理这么多异兽!”
“若是继续采用引水之法呢?”萧泾问道。
“敌在暗,我在明,很难。”萧泠接口道。
杨凝素听了此话,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念头。若牺牲一定代价,引来鄱阳湖之水,将这些凶兽和敌家修士尽数困住......
“大师姐,师父受伤了!”师弟杨重钧奔进来,身上的衣衫满是血迹。“师父说,南侧结界外来了十余只凶兽,让你速速收整弟子,退守观露台。”他带着杨弋拼杀出来,一口气说完,只累的一头栽倒下去,萧泾忙扶住他,“那杨宗主伤势如何?”
“他被何溟偷袭,内伤严重,医师正全力救治,但暂无性命之忧。”
闻言,萧泾萧泠都握紧了手中长剑。
杨凝素手指一滑,手被琴弦割破,她全不在意,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担忧,召来几位师弟,吩咐道:“去告诉众长老,请他们清点本支弟子,全部撤回观露台,并请他们都过来一趟。”眼中是从未有过的严厉与肃穆。
不多时,杨萧两家成名的修士都齐聚观露台主殿。听闻家主受伤的消息,众人惶惶恐恐,不敢多说一句话。
杨凝素端坐上首,神色之间透出狠厉,像极了她的父亲。
“家主受伤,无法参会。宗主令在此,而今我代行宗主职责,诸位可还有异议?”
杨凝素作为宗主长女,内门首徒,修为谋略自是不必说,代行宗主令,自是无人敢有二话。
“叔父,敢问我杨家弟子伤亡如何?”
“亡者两百余人,伤者六百余人,有力一战的高阶修士只余内门弟子不足百人,低阶修士不足三百。”
“那萧家呢?”
“我萧家共带有高阶修士三百名,而今有战力的约两百人。”
“可探到敌方战力如何?”
“据探子回报,三家总兵力近五千人,加各类异兽邪祟不知数量。”
闻此言,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萧泠不禁皱了皱眉,坐在对面的萧泾已脸色铁青,手里牢牢攥住长剑凤鸣。
杨凝素沉思片刻,又问:“那叔父以为,我两家的结界法阵能抵御多久?”
“若有凶兽相助,怕是撑不过明日。”
“多费什么话,我两家合兵一处,拼死杀出去,能保多少是多少。”一位师叔烦躁地插话道。
“杨必,闭嘴。”他的师兄斥道,又转向杨凝素,“不知小姐可有什么妙计?”
“我有一想法,只是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用这个方法。”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萧泠似是明白了什么,突然冒出一句话,全场的人愣愣地看着他们。
萧泾看了弟弟片刻,他兄弟二人心意相通,他眼光扫过殿中沙盘,若有所思。
其他人好生奇怪地看着这三个人打哑谜,直到少年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沉寂。“阿姐,藏书阁万卷藏书已收整完毕,府库中的法器已清点完成,随时可以搬运。”却是杨重华迈步走进殿内。
杨必听闻此言,顿时心凉了个彻底,他想着,清点藏书法器,莫不是要逃走?
“好。”杨凝素微微颔首,也不多话。杨重华走到她身侧的位置坐下,一脸凝重地看着众人。
“诸位以为,引水灭兽之法何如?”杨凝素再三思考后,终于问出了问题。
萧泾萧泠心下了然。果然是这自损八百的法子。
“如若真能引水,可灭凶兽,但人会御剑,这控制不住啊。”师叔杨姝道。
“结阵,设伏,压制。”萧泾与弟弟对视一眼,道。
“那如何引水,以何为阵,又如何设伏?”
“请先祖遗泽,以观露台为阵枢,引水。”杨凝素道。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杨必等几个性急的纷纷道:
“你是要淹了观露台!”“绝不可能自毁仙府!”“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啊!”
“各位师叔伯,都安静些,且听我阿姐说完。”杨重华见形势不对,忙道。
杨凝素看着众人焦躁的样子,恍若未闻,眼神平静地盯着他们。良久,吵吵嚷嚷的众人终于安静下来。
“那各位叔伯,又有何良策?”她乌黑的眸子透出了充满威慑的光,强大的威压令这些长辈们都不敢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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