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菩提,名唤破香,就生在寺庙之下茶田之旁。许是日日与佛为伴,为人所念,便有了灵气,还能化为人身。
能化成人形了,就不想天天杵在那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了,他想见她。
这一日中元,他趁着寺中和尚不注意,化为人悄悄出去。径直来到花灯长街,他知道她在。
“素手虔心,浓淡相宜,好一朵荷花灯”他赞道。岸边女子巧笑嫣然:“多谢公子夸赞。”回首处,却黛眉微蹙:“冒昧相问,公子可曾旧识?”他笑,心念“旧时已旧识”。
公子佳人相谈甚欢,我站在花灯上,听风中传来他们的声音。“月下此时,愿与姑娘此地相见。告辞。”佳人空留此地,念当时当是当事。
化形虽易,但离了寺,就断了根基。一回来他就现了原形,修养月余方可再次化形。
此后他月月来,来看看她。这天,他告诉她:“我要娶妻了。”
“当真?”她心中五味陈杂。
“自然。”他笑道,“下月想见,就是不同身份了。”
这天,她站在河边。等了许久。
我走过去,站在她身边。
天都暗了。她忽的扭头看我,突兀的一声:“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他已为人夫,又怎会前来?”“你认得我?”“片面之缘,但我知道你一直都在。”
她没等我回答,转身离开。绣帕飘落,冷冷凄凄几个字:百年好合,不复相见。
我苦笑,拾起绣帕,分明看到对岸他正跑来,衣衫半段,面容憔悴,匆忙中掉落下一纸婚书,娟秀字迹却是他俩的名字。
若他早来一刻多好。
这次化形被寺中老僧窥破,欲出手想留引其向佛。他赶着赴约疲于解释,终是大打出手,倾尽全力方逃得下山一刻。
三日后,山下传来她家门中深闺出嫁的消息,我上了山门,他求我把他封印,永远沉睡。
还是那天,三里外的荷花庵,送完姐姐出嫁的她就像当年采茶累了靠着那棵菩提树一样,从此靠着青灯常伴古佛。
若她晚走一分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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