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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小说】两个母亲

【微小说】两个母亲

作者: 上官飞鸿 | 来源:发表于2021-11-09 22:40 被阅读0次

一对夫妻结婚三年了,很是恩爱,但是却没有孩子。俗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们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跑了许多家大医院,看了许多有名的生殖健康科的医生,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结婚的第四年有了自己的孩子。

孩子出生以后,夫妻俩百般恩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被风吹走了,简直是不敢出半点差错。孩子的奶奶看着可爱的小孙子一天天地长大,心里自然也非常开心。虽然住在乡下,可是老人家三天两头就来看望孩子。

很快,孩子已经上了幼儿园小班了。这天是礼拜五,下午孩子的幼儿园会提前一个小时放学。奶奶早已经在学校门口等待了,那期待的眼神儿恨不能把时钟调得快一些。孩子终于蹦蹦跳跳地出来了,一看见奶奶,马上像一只出笼的小鸟一样扑进了奶奶的怀抱里。回到家里,奶奶提出带孩子去乡下过个周末。女人本来不太情愿,因为她舍不得和孩子分开一天。可是,男人觉得母亲也不容易,老人家喜欢孙子嘛,就依了她的主意。

奶奶满心欢喜带着孙子,坐了接近一个小时的班车回到乡下的村子里。一回到乡下,孩子就被这蓝蓝的天空、清新的空气、花红柳绿的环境给迷住了,尤其是那蝴蝶、蜜蜂、金牛、蜻蜓更是让孩子一刻也停息不下来。不一会儿,天色已晚,暮色四合。孩子吃着奶奶做的红烧鸡块和土豆米饭,直夸奶奶做的饭菜好好吃。晚饭后过了时间不长,玩了一下午的孩子困倦了,很快就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周六的早上,太阳晒屁股的时候,奶奶在厨房里切菜,准备做早饭。孩子在院子里追逐一只老母鸡,追累了就到了厨房里看外婆切菜。菜刀刚刚打磨过,刀刃很锋利很好用。只见外婆手起刀落,蔬菜一个个都整整齐齐地排起了兵布起了阵。

这个时候,外面有人说话,好像有人在叫奶奶的名字。奶奶不由得放下手里的菜刀,出去一看究竟。就在外婆出去说话的两分钟,孩子伸手去够案板上的菜刀。奶奶家的案板由于老人本来个子矮,所以高度也不高,很容易就能触摸到。孩子摸到菜刀以后,拿在手里,学着奶奶的样子切菜。一不留神,菜刀切到了左手的食指,瞬间鲜血直流。孩子既疼又害怕,马上大声哭了出来。奶奶听到哭声马上跑回来,看到孙子切破了手指头,既紧张又自责,马上招来布条给孩子包扎了一下。可是,血液依然从布条里面渗透出来。奶奶急了,想起来老一辈人的土办法,就用农村柴火灶锅底的草木灰(俗称百草霜)给孩子的手指头厚厚地涂了一下。果不其然,这土办法很奏效,孩子的手指头很快就不见渗血了。奶奶见状,长出了一口气。

谁知,礼拜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奶奶发现孩子的手指头肿得很大。孩子也说手指头很疼,几乎不能动弹了。奶奶心里这才着急了,给儿子打了电话。男人接了电话以后,听说只是手指头受了伤,也没有太在意,只说自己暂时手头有事儿走不开,要等到下午忙完了才能过来接孩子。

下午六点左右,男人终于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开车带着女人过来接孩子了。见到孩子的时候,孩子的手指头已经肿得很大,而且完全不能动弹了。女人大惊失色,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指责奶奶一点儿不操心,害苦了孩子。男人皱着眉头不说话,带上一家人就开车直奔城里的医院。

一路上紧赶慢赶,一家人终于在七点左右赶到了市中心医院急诊科。急诊科坐着一位老医生。医生看了看孩子的手指头,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用来包扎手指头的布条。大家清晰地看见,孩子的手指头已经肿大发黑了!

看到这一幕,女人倒吸一口凉气,朝着奶奶大声责问道:“你是怎么照顾孩子的?为什么孩子的手会变成这样子?你说啊……”

医生发现布条上有许多黑色的粉末,刘问这是什么东西。老人支支吾吾地说这是农村柴火灶锅底的草木灰,可以起到止血的作用。

医生听了长叹一声:“唉,你真是老糊涂啊!这草木灰属于烟熏的有毒有害物质,怎么能用来帮助包扎伤口呢?草木灰一旦进入人的皮肤和血液以后,很容易就会形成皮肉组织感染……”

“医生,你就说现在该怎么办吧。”男人也急了,说话的时候声音略带颤抖。

医生反复看了一下,说:“根据我们以往诊治的经验,目前来看,这根手指头怕是保不住了。”

“大夫,什么叫做保不住了?”女人带着哭腔问。

“就是说,目前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截肢,而且越快手术学好。”医生的话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我的天啊,我的孙子哟……”奶奶忍不住喊了出来。

女人听医生说要截肢,吓得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板上,旋即指着奶奶破口大骂:“都怪你,都怪你个老不死的东西!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儿子,是你害了我的儿子……呜呜……我恨你,我恨你!呜呜……这辈子,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的……”

奶奶也含着泪水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泣不成声。看到这阵势,孩子也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来吧,请在手术通知单上签字并且及时缴纳手术费。我要去准备手术了。”医生说完话望着男人。他明白,男人是一家之主,起着最后下决心的作用。

女人突然站起来用力打了男人一巴掌:“这都怪你!你妈说要带孩子回乡下过周末,我本来不同意这件事情的,就是你心慈手软,同意了她的要求,所以才会……呜呜……是你,孩子的这一场灾难都是你害的……”

医生望着男人。

男人推开妻子,满眼泪花地问:“医生,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医生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要截肢,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女人情绪已经崩溃了,“我是孩子的母亲,我不想孩子就这样失去一根手指头!孩子他爸,你说话啊!还有,把你妈赶走,我一辈子再也不想看见她了!这都是她的错……”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真该死啊我……”奶奶一边哭诉着,一边在地上磕起了响头。老人的额头撞击着地面,那声音石破天惊。

“行了,妈,你别这样。”男人拉起了奶奶,“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了。万幸,截去一根手指头不会危及生命。”

奶奶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儿子。她忽然发现,儿子真正长大了,成熟了,眼睛里虽然带着泪花,却透出一股坚定来。

女人也抬起头,牙齿颤抖着望着自己的丈夫,似乎从来就不认识他一样。随之,她又望着一旁无辜的儿子,泪水如泉涌。

“医生,准备手术吧,我这就签字。”男人拿起签字笔,一颗豆大的泪珠从他的眼眶里滑落下来,狠狠地砸在了白色的签字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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