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公司,每年大学开学之时,员工刚考上大学的子女都会收到一个称心如意的漂亮的拉杆箱,在这个箱子里装上自己需要的物品,带上对新老师、新同学、新知识的渴望走向新的人生起点。
每当此时,我都会感到生活是多么的美好!我的心中总会涌起一股暖意,羡慕这些上学的新生们,我想起我也曾有一个装着梦想的箱子。
我们那时念书,小学在村上,初中到镇上,如果考上高中,一般都要出乡到另个乡,住校了。那时,县城只有一所高中,成绩不拔尖的根本上不了,上不了就上农高中,也就是地点设在乡镇的高中。这样的高中全县也就一两所,作为县城高中的补充。
那时,农村学校的条件差,住校生早饭都是喝稀饭吃小卷子,中午喝的都是菜汤,只有到周末菜汤上才会飘几片油腻的肥肉,这几片肥肉是限量版的,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拉得很长,大家都担心打到自己时,那些肥肉就神奇地消失了。
不过,有一类人不用担心,那就是每天用木柄勺子在大木桶里舀汤给各位同学的值日生,毫无疑问,他们每天都是要等班级最腼腆的那位女生打完之后,才最后打汤的,他打汤的时候,桶里肯定只剩肥肉遗留下来的几滴油花了。
住校生住的条件也艰苦,我记忆最深的就是宿舍是紧靠围墙的最差的地段,宿舍面前有一条因学生用水而常年不干的臭水沟。宿舍里密密麻麻地摆着铁架高低床,每天晚上一下晚自习,低矮的房间里就盛满了人,活象农民秧山芋种那样,一个紧挨着一个。
这么多人睡在一起,根本就没有私密性可言,唯一可以收藏自己秘密的地方,就是每人床头放着一个小木箱子,也就是相当于现在的拉杆密码箱。只不过锁都是那种最古老的个铁锁,木箱的锁扣大都是笨手笨脚的父亲用粗铁条土制的。
那时候,这样的木箱是住校生上学的标配,就像现在上学都要买密码箱一样。稍微讲究的人家都会讲木匠专门打,木料用泡桐,外面刨得滴光,又轻又好看。
当然,大多数人家都是父亲自己就地取材,用锤子和钉子钉钉当当敲了几天才做成的,笨重,粗糙,看上去就象没有进化的猿猴站在了人群里。
这样的箱子在当时还爱慕虚荣的少年心里当然是不受欢迎的,尤其是那些女生,她们开学第一天来经常是要磨到天要黑了才来,等到了学校时,借着夜色的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箱子运到宿舍。
我那时住校,带的也就是这种普通的木箱子。我的父亲像木头一样老实木讷,就能这样普通的箱子他也钉不出来,我带的那个木箱是家里不知什么时候留下来的盛没小锤、扳手、铁钉等铁器的工具箱,整天与这些铁器耳鬓厮磨,可见这个木箱的坚硬和粗糙程度。
我对这个木箱也并没有什么好感,寒暑假,那些带着光鲜箱子的同学都把他们的箱子宝贝似地背回家,而我只是掏空了里面的东西,锁上,从来没有背它回家过,临毕业时,我也没有把它背回家,故意把它遗忘在宿舍里,回到家里,父亲毫不留情地赠送我三个字:败家子!
但不管怎么样,这个木箱也曾陪我度过了难忘的三年时光。这里面藏过与某位女同学的来往信件,藏过妈妈腌制的装在玻璃瓶的咸菜,用小麦面放在木柴锅上炒得喷香,然后用白糖拌匀的炒面,还有妈妈叫我带来与同桌共享的一打开塑料袋就闻到香味的小油果子花生……冬天,我的脚特别容易生冻疮,奶奶还会特地为我做了几双棉鞋垫叫我带上。因此,我的箱子里冬天总会有几双崭新的鞋垫。
每次我要回家时,箱子空了,等我返校后,箱子又满了。看着满满空空的箱子,我的内心就充满了力量。锁好箱子后,就和同学们一起奔向那灯光昏黄但充满希望的教室。
听同事说,她最近也在为儿子准备上大学的东西,她说现在上大学带的东西特别少,她买了一个拉杆箱,装满了笔记本电脑等电子产品,钱直接转到了儿子的手机里。同事说,她还是不放心儿子,把她的“十大关心”和安全注意事项都写在了儿子的笔记本电脑里,拉杆箱里一样盛着母亲的爱。
现在的孩子有福,再也不用像我们一样背着又笨又丑的木箱上学了。从十年前开始,公司就开始给公司员工的新升学的孩子发放礼品,其中就有给上大学的学生发放拉杆密码箱,儿行千里母担忧,孩子远行前,一定会有一个载体,盛满妈妈的叮嘱和亲人的爱。
这样想来,我当年是只顾自己的虚荣,而忽略了箱子里盛放的亲人的爱。开学箱子的变化见证了社会的发展进步,更诠释着人们对美好幸福生活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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