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记忆中,我向来对批评家持不友好的态度。每当新片上映,(当然,是正常电影,不是拍摄于大陆的、矫情的、甚至可能是洗钱的那种,鉴于港片有大陆化的趋势,这样一来,似乎只有国外电影才算)批评家立刻展开吹毛求疵的议论。每当新作出版,批评家第一时间把恶语相向的评论文章登诸报刊。……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在我看来,他们都太苛刻了,对或好或坏的文艺作品用高不胜寒的标准一一衡量,把有才气的创作者吓跑,把未来可能变得有才气的艺术家扼杀。虽然,总的来说,艺术家像收割不完的韭菜,密密麻麻,代代更迭,让历史和现实中永远有数不完的人名;这只是是基于庞大基数的结果。批评家把产生艺术家的比率将到最低。
但最近,我开始对批评家的行为和存在大为改观。他们不再是使艺术猝死的刽子手,而是文明运行中必不可少的警卫员和清道夫。因为,我不再觉得艺术神圣了。相反,大多数艺术是阶级社会的遮羞布,是文明脓疮的除臭剂。
我必须得说,我热爱艺术,不然我不会一直以来有兴趣读书,去看展,去音乐会,去所谓的文艺沙龙,去增进所谓的艺术修养。我不是一个反艺术主义者,但我是一个反中产阶级者。这就是我欢迎批评家的全部理由。
中产阶级,是一个奇妙的存在。有人说,他们是这个社会的稳定器。如果把国家、社会比做一个人的话,那中产阶级就是不折不扣的屁股——维持重心。有人说,他们是历史发展的火车头。那一丢丢的产就注定他们不会参与到有价值的历史创造中。他们天然抗拒可能发生的变革。有人说,他们是财富的创造者。大多数的中产阶级充当的是掮客,加剧社会两极的隔膜后,垄断了沟通的可能来获取利益。……对这个群体进行怎样的鞭挞都不过分。
没有任何一个群体对艺术的“需要”比得上中产者们。在不甘滞留在中部的家伙看来,艺术,是他们唯一的慰藉。当然,这里的艺术绝不是艺术所传达的东西,而是艺术的有形的部分——艺术家的大名、绘画的照片、雕塑的复制品……他们买不起真品,只能享受工业复制带来的便捷。除此之外,还有廉价交响乐团、精致的话剧表演,这些虽然不可被流水线加印,但却以便于复制的形式融入中产者的精神生活和朋友圈。火热一时的彩虹室内合唱团以一种难以名状的面貌加入了中产者和未来中产者的文化版图。大学生总是期待认可。这给了中产者们一个接近艺术的契机。于是,有人在朋友圈中晒出了自己与合唱团指挥的微信截图合影。内容只有两句话,“大神你居然加我了”,“我好困,最近没有睡眠,先睡了”。这大概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对话。
批评家,是中产阶级艺术的天敌。他们的存在,狠狠地撕下了中产阶级挡在自身贫瘠精神前的破布,让更多的人知晓中产者所崇拜的图腾是何等劣质可笑,为中产者们本就脆弱的精神和患有抑郁症的心灵带来致命一击。
不过,也别担心,批评家无法伤害到真正的艺术。因为,留给文明真正的艺术从来不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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