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我们抽空介绍一下田福军吧,他在《平凡的世界》中出场的次数也很多,而且是一个为农民着想的非常正面的形象。
田福军借调到省委组织部已经一年零三个月了,清查工作(清查本省和“四人帮”有牵连的人和事)早已经结束,他现在一直像个闲人似的呆在省委第二招待所。
黄原那面一直没有给他安排工作,省上过来看他的人也只说可能对他的工作另有安排,让他再等一等。
这一年多来,除过春节回原西县住过十来天外,他再也没回过家。爱云和晓霞也到省城来看过他一次,住了一个星期就匆匆回原西了。
当这位斗士不再沉浸在繁重的工作和艰深的事业上时,一些儿女情长的念头也冒出来了。他想到自己的儿女,一晃都那么大了,而他脑子里最深刻的印象还是他们小的时候,喔,多么可爱的模样啊!
哥哥晓晨已经毕业,留校教了书,主要钻研古典文学,在学报上已经发表过几篇学术论文。而且这些文章他理解起来都有点吃力,这个小家伙,想当初那几个汉字还是他给教会的呢!他感到无比骄傲,经常拿出来翻看,几乎都能背诵下来了。
晓晨六岁以前身体很不好,经常发烧还伴着抽风,严重时能把整个床铺都吐脏,他和爱云那时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啊!他们急切地盼望他快快长大,因为长大一点,抵抗力就会增强一些。
如今晓晨都能反过来照顾他了。晓晨每次来看他都给他带些营养品,还怕招待所的水不够开,给他买了一个烧水的电热杯。也会跟他一起严肃地讨论问题,反驳地头头是道,小子,你能耐了,但若在公开场合,说话可要注意个分寸哩!
晓晨沉着文静,妹妹晓霞反而风风火火像个男孩子。她小时倒没生过什么病,不知不觉就长大了。这个小孩子天性活泼,好动脑筋,而且思路很怪。
一次福军和爱云带她去动物园看完动物后,她突然问他世界上什么动物最残?福军随口说老虎狮子呗,没想到晓霞说不对,是人!爱云问人怎么能和动物比呢?
晓霞却振振有辞地说爸爸不说人是高级动物吗?人都能把大老虎关进笼子里不让出来,难道人不是最残的吗?弄得福军和爱云一时都无言可对。
多少年来,福军都记得和女儿的那一次对话。如今她已经快满二十一岁,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她参加了高考,差几分没考上,现在仍在复习功课,准备再考。他知道孩子是被这十年耽误了,他多么盼望女儿最终能考上大学,接受更高的教育……
他只对这个孩子的个性有点担心,她的性格太不安分了,情感方面也过分炽烈了一些。但是她却十分的正直和富有同情心,关心国内外大事,敢于和他这个爹一论高下,他还一时无法说服,就像在动物园里的那次对话一样。
他大半生忙忙碌碌,很少像现在这样闲下来幸福地思量自己的家庭。除过这些,他最重要的日常活动就是看书了。
“他的办公桌、窗台上、床铺间,到处都是书;古今中外,文史地理,无所不有。他平时也懒得整理,书籍在四处堆放得乱七八糟”(哈哈,这是我最理想的状态)。
他读的大部分书是晓晨从学校图书馆给他借来的,也有一部分是他去省作家协会,他的忘年交老作家黑老那里借来的。在他二十五岁,黑老四十三岁时由于工作结缘,他们就互相认识了。
现在二十年过去了,两人在一块还像当年一样情谊深厚,无话不谈。
“有时候,田福军心里也很烦乱,既看不进去书,也无心去找黑老聊天,常一个人披着那件黑棉袄,在招待所后院的小树林中长时间地来回踱步。”
“他焦急的是,国家已经进入了一个令人欢欣鼓舞的时期,而他却闲呆在这里无事可干。什么时候才给他分配工作呢……去年年底石钟同志就和他谈过,问他愿不愿留在省里工作,他表示他不愿留在这里,而愿回黄原去。”
“唉,就是仍回原西县给李登云当个副手也行。他现在不是想争官,而是想工作。他一个人在小树林中转来转去,对自己下一步的命运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继续等待……”
(未完待续)
备注:
《平凡的世界》系列。卷三,第二部第三章读书笔记,总第4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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