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声

                       

他走过鲜花烂漫的花房

温一壶午后红茶

沿着落日的海岸划出小船

他迎接漂流的水仙

从此

星光在他眼里安了家

欲言又止的渴望

变成了昼夜不息的回声

可是在说着

等待

那么，林又初，你的回声又是什么呢？

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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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初在学校看到林又初时，那天，他正慢悠慢悠的走在去教学楼的台阶上。少年神情恬淡，已是深秋，台阶一侧的爬山虎已有萎靡之势，在阳光的照耀下露出颓废的末路之美来。少年穿湖绿色毛衣气质如雨后般安宁，整场秋好像是在等他的到来，从未看过这样妥帖的男子。他实在是有让人瞩目的理由。旁边的好友已兴奋的提高了声音向我唠叨，啧啧～林又初果真是穿绿色最好看！一脸花痴状，我向她翻了白眼就走进教室了。

他的名字叫林又初。那个历来在校刊上名字与我上下栏的主人。我在空白纸上写下这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心中早已平静下来。

之后，在书店和阅览室也会常常遇见他。和朋友们打完了球汗涔涔的他，雨天慢悠悠翻看漫画集捧腹大笑的他。这些本与我没有半分干系。然而，故事似乎与我心意相通，总在波澜无惊的时候唱出曲折的韵脚来。

三

学校的圣诞晚会是每年的大事，也是学生们的谈资，因为校园里的风云人物都会在此聚首，有的出脑子有的出长相。

那天在阅览室上完晚自习后，收拾完书包的我正在学校那昏暗的楼梯上摸索，一边暗自咒骂小气的学校不愿多安只灯泡。却发现我清晰的看见自己的影子晃在灯光之下。沈安流……等一等！来的人气喘吁吁的拿着手电筒大步走了过来。

嗯？我装作疑惑的看着他，只用了一个语气简短的疑问。心里虽早已认识他，可莫名的骄傲却在此刻作祟，想冷眼看着他介绍一遍自己。权当是真的开场。

他弓着腰喘了会气，才开始介绍，并说明来意。他问我想不想和他合作写今年的压轴戏诗歌朗诵以及小品。他看我迟疑的神情又接着说，我早就知道你了……沈安流，你的名字经常出现在校刊上，还在我的上面，我很喜欢你的诗。就微微注意了一下你的人，所以不用觉得奇怪。”从始至终他的眼睛里都是恳切，我自然应下了这门差事。他竟然像个孩子般跳了一下以示高兴。

一路上我们话题不断，从没想过是这样的开场。这样随和安逸的气氛竟像是遇见了故人。大抵这便是旗鼓相当所带来的愉悦吧。

三

日子变得忙碌了起来。严寒的冬让人神智清醒，身上裹上厚厚的棉衣好像是抵御不安的盔甲。所以我最喜欢冬天。和林又初相处起来偶尔的失神也能稍微将头埋进围巾里当作冷的借口。他却笑我像一只小棕熊。往往哈哈一笑就了事了。

诗歌也在几天之后切磋着写好了，一半的神韵是我的一半是林又初的。话剧却费了许多心思。我俩因为结局就争执了半天。故事原本写的是灵猫少年与平凡少女的故事。原本就该是悲伤的结尾林又初却偏要改写。我一向崇尚理智，最后还是顺了我的意。林又初最后只好一撒手，说一句我蠢笨如牛的气话作为收场，我却不明所意难过了好久。

之后便是排练了，故事的主角已经敲定好。校花苏佳佳是女一号，林又初不愿在幕前，所以最后将灵猫少年选为了另一个长相不错的男孩方哲。

校花在舞台上和方哲暧昧如此，却在舞台下对林又初频频示好。走出活动中心苏佳佳将手拍上我的肩膀，她断定我和林又初很熟悉，所以总是怀有敌意，容貌优秀的她一路走来十分顺畅，对人不免颐高气使，我心里十分反感。淡淡的回了一句，林又初只是这次活动和我合作罢了，我们以前并无交集。苏佳佳这才放心的离去。

之后的排练，苏佳佳经常把剧本拿着凑过来，林又初在一旁细心的指导她，言语温和动听。若是以前我觉得自己坦荡无比，现在心里难免将二人联想在了一起。而我忽然懊恼起微微发胖的自己，且嘴里箍了牙套。怎么说也不算是惊艳的美女，所以心里不免凉了半截。

全校都在说苏佳佳和他的事了，校花的一举一动自然是大家的谈资。原本还做害羞状的苏佳佳借着纷纷的流言反而大方了起来。她公然去教室找林又初请教问题，惹得班里的同学跟着起哄。林又初却露出了厌恶的神情来，四下顿时嘘声一片，苏佳佳尴尬的走了。

之后的排练林又初刻意与苏佳佳保持了距离，我们之间那种莫名的阻滞也明朗了起来。他把我当知心朋友，在他眼里，并无任何迟疑却也没有半分的其他意思。我们会在排练完一起奔向校门口的回民铺子，吃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拉面。然后心满意足的告别回家。也会经常写故事接龙，我们总是有太多事还没做。他说我的眼睛很美，那里住着一千零一夜个故事。他想用相机把它拍下来，我呵呵的笑了起来，林又初，如果你知道这双眼睛的秘密，你就不会习惯了吧！因为那里住着无尽的秘密与惶恐。

于是，我渐渐放宽了心。而苏佳佳却不这样想，少年时代的感情总是爱憎分明，苏佳佳认准了是我在使坏，对我总是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来。我们的关系很快便走向破灭，她拿我当了出气口，而我则由她去吧！

四

元旦晚会终于来了。在台下看见自己的诗歌被人深情朗诵那是怎样幸福的体验。然而，这一天更加难以忘怀的事却在后面，晚会的主创们最后会一起参加聚会，这天刚好也是林又初的生日。结束后大家拥着林又初走向饭店，吹完蜡烛后大家互相使了眼色，拿出礼物来。苏佳佳买了当时最新款的相机给他，出于礼貌林又初接下了它。苏佳佳大声招呼我过来，她一贯优雅的口吻亲切的对林又初说，“沈安流为你的生日准备了好久呢，你不想看看她给你送的是什么”林又初将他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对牢我，然而我却面露尴尬的抱歉，说自己一路走得急忘了带礼物，大家都强忍住笑意盯着我的头顶。林又初摘下了我的帽子顺势戴在了他的头上，打趣说就拿这个当生日礼物咯。他让大家开始切蛋糕，屋子才又热闹了起来。然而我却无法忽略他眼里一扫而过的眸光暗淡。

离开时，苏佳佳起来时候摇摇晃晃，点名让林又初送她回家。林又初只好拿起她的书包送她。我却和他们走了相反的方向。我从书包里拿起礼物把它扔进了街角的垃圾桶，之后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他不知道的是，当她晚会结束从卫生间下来时，苏佳佳递给她的书包时的笑脸。她也准备好相同的礼物送给他，在苏佳佳拿出后，她该拿什么给他呢？她看清楚了笨拙的自己，自己靠省吃俭用几个月才能买得起的东西，苏佳佳毫不费力气就能拿出手。而且最要命的是，我是色盲，这个缺点可能会要了我的命，我的父亲便是因为这个出了车祸。苏佳佳明明知道我分不清颜色，竟然戴了她不安好心送的那顶绿色帽子，那夜我成了大家的笑柄。苏佳佳让我认清了自己的笨拙和缺陷，路灯将影子拉的好长，这一路走的很漫长，冰冷的风吹干了我的眼泪，深一脚浅一脚走回家的我发烧了两三天。心却变得清醒了。

五

晚会之后的我们再也无理由交集。偶尔在阅览室碰巧和他面对面看书，我还书时总是会提前离开。在路上碰面他也只是云淡风轻的打招呼而已，眼里的灯光明明灭灭。我切断了和他所有的交集。耐心开始了自己的修行。

我每天会很早起床，为了甩掉自己的微胖体质我跑步去上学，每天晚上自习完顶着星空回家，喝完一杯牛奶睡到天亮。纵然我还是个牙套妹，但我也知道心里有些地方正在萌芽。我已打开了心里那片未知的星空了。

高考后我去了北方的大学，他也在北方，我们在城市的南北郊，却从未谋面。

现在的我已摘掉了牙套，已经成年的我身体却迅速的清瘦了下来。我从别人的眼神中看出了自己的惊艳，可眼里却依然空茫一片。

那日高校联盟举办的大学生影展，各种摄影作品让人耳目一新，我却唯独在一张作品前停了下来。朋友好奇的问我怎么了，照片上，女孩一张娃娃脸，齐耳短发俏皮的别在耳朵后面，胖嘟嘟的像一只可爱的苹果。眼里空茫若有所思，凝思的样子让人着迷。朋友看完后吃惊的捏了捏我的脸，哇！沈安流以前这么可爱啊！这张名字叫回声的照片，他的主人在哪里呢？

“是呀，她以前就像苹果呢，脸总是红红的还爱发呆，可内心很酷哦！”

我转过身，又看见了那双会笑的双眼。林又初又怎么会再让我跑掉，他一把抱住了我，一边悄悄的对我说，“让我我陪你走所有的马路，挑所有的衣服，吃所有好吃的食物吧！”我被他这么俗气的问候呛出了眼泪。他却掰正我的脸，严肃的告诉我，“苏佳佳已经全部告诉我了。”沈安流！难怪你的品味这么奇怪呢？嗯……我想抱的更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