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不觉已是秋深。
弱雨连绵,已不知从何日起开始添衣,记起林先生那一句“天寒露重,望君保重”,却似昨日。
兴许我自己未曾注意,这短短的几个月,竟似这未觉的秋雨,由那晴日且去,未留下半点讯息。独自庸碌,难得的出门,竟叫人这般地不适应,倒是那江南秋深的山水朦胧,叫人不虚此行。什么是俗世啊?各自清明便是最好的归宿,只是偏偏有人做了那恶人,抹杀了这一份清静。
这只是我的清静啊,到底不过是我心中的祈望。
俗气的是他们,也是我。
白云苍狗,流年日短,妄谈岁月,到底是有些鲁莽,只是这片片温柔,却赋了一袭浊尘,惊起的那一圈涟漪,却凉了独自的心,到底谁才是可悲的那一个呢?也许是,也许都不是,别个的事,又哪里轮到我来论断,这所谓的潮流连先贤也未曾倾覆,历史的沉淀将他们推上高位,成王成圣又当如何呢?眼见不着这名曰盛世的清凉,却生得我今在此无病呻吟。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事多烦忧。”
诗仙的境界我未从可知,前尘烟云,到底是昨日之日,今人行至此处,不免得心中感慨,前路无尽,后路狼藉,经年岁月,本作得从容潇洒,却困得步履阑珊,几多滋味,也算不得悲伤,只是可惜,兴许是我俗气,只见得信仰的坠落,看不见各自的心安。
“观于海者难为水,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见了那一片辽阔,如今见了这江南烟雨,心中却仍有别欲,只是这山海之间,何处又得以安心呢?反是那“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却成了奢望,成了幸运,命途须臾,各自安好,自无争与不争,才是我历来的向往。
花叶凋亡,有人见着死,有人见着生,死是客观表象,生是内在想象。“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也,斯不善也。”生死理应一样,言生者意在死,言死者又何尝不向往生呢,老子讲朴,庄子求齐生死,老之境界今看来成为普遍应是不大可能了,却为个人生命的意义留下来余地,逍遥之境更是一种向往,一种理想的可能性,浮生飘摇,今人的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比起言生,我更愿意言死,二者虽然指向同一或相似的目的,但终究是不同的,许是我无知的眼中只见得这世间的无趣,欣赏不来这尘世之美,一念及此,死亡反成了不那么可怕的事情,然而我历来是怕死的,自开始尝试审视这个世界伊始便是,一想着死寂的空虚,便一阵后怕,以这一种惧怕审视生的种种,想着自己所恍惚度过的那些时光,又是一阵自责,而这自责反思之后,便是又一次对生的渴望。周而复始,从中显现的,是我心中的欲望,我是何等渺小而庸俗的存在,终其一生兴许也不过是在逃离那个庸字,我同这世间的所有存在同归于寂灭,念及此处,隐去心中的不甘,再见这世间的诸多表象,也宽容了一分。
我试图回望过往的每一个秋,模糊的记忆里的人物早已远去,偏偏这一个秋显得格外的匆忙,点滴忧思却又显得格外悠长。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故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强大居下,柔弱居上。”
而尚未尽心,又岂敢病言。
这人间清明,当知七分,而守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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