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历万年初日,子宸殿前九槿花开,眼到之处皆为淡青,遂更子宸为青槿。 青槿方圆五里花开不败,日日飘香,唯那殿前一株九槿千年叶展,千年叶落,循环万年已久。
既花开,自天意,世人苦。
【楔子】
下了一场大雪,一朵朵洁白无瑕的雪花遮掩住世间所有至善至恶、非善非恶、似善似恶的事物,万物被强行归于一类。狂躁凶狠的野兽被镇在山底,滥杀无辜的强盗被押进牢房,邪恶丑陋的躯体被披上彩衣,万种生灵皆认为这世间是圣洁的,是纯净的,美得不可方物。
九槿山顶青槿寺前的菩提数一夜白首,细小的树枝被厚重的霜雪压得摇摇欲折,金黄色祈福带被强行禁锢在一处,成了高手手里杀人于无形的利刃。往日菩提树上最为闹腾的铜铃也失去了清脆的嗓音,只是偶尔发出几丝呜咽的声响表示自己的存在。
无穷无尽的白色天地下,一青衫和尚背手而立,浓密的白胡须自然散在胸前。他的双眸里倒映着白雪的纯净和透亮,不波不澜,不起不伏。寒风吹动他的衣袖,小臂前端一点九槿朱砂印记暴露于天地之间,小巧玲珑,美而不妖。
“师,师父。”
随声,一个提着衣摆的小人从菩提树后走出来,发丝上沾满了雪泥,背上的小包袱已经散开。小人红红的显然哭过的眼睛对上青衫和尚的黑眸后快速闪躲开,宽大的衣袖被蹂躏得皱皱巴巴,完全看不出之前的平整顺滑。
看着眼前小人狼狈邋遢的模样,青衫和尚低声笑了笑,笑里几分打趣,几分酸涩,几分甜,几分苦不得而知。世人皆道青槿寺住持佛缘深厚,渡人无数,可眼前这个小人他始终渡不过。
“辰儿不想要师父爷爷了吗? ”青衫和尚一转常态语气微颤着问道,似乎一副很受伤的模样。
“不,不是,辰儿最喜欢师父爷爷,真的,是真的。”小人一下子慌乱起来,语无伦次地向青衫和尚表示自己的真心,完全没有注意到青衫和尚眼里淡淡的戏谑。
“那辰儿跟师父爷爷回家好不好?”青衫和尚边说边蹲下来,两手张开成怀抱状。
听到青衫和尚口中的回家,小人的眼里闪过一抹抗拒,小嘴紧紧抿起,冻得通红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捏着衣袖。
“回,回家吗?”小人呢喃着,眼泪不知不觉又布满了小脸。
良久,小人提起裙摆走向青衫和尚,从小碎步到大步向前再到慢跑起来,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暖暖的笑容从小人的脸上渐渐绽放开来,似乎要把这满天的冰雪都融化掉。
抱起小人,青衫和尚用胡须轻轻蹭了蹭小人的鼻子,惹得小人不住地打喷嚏,一时间鼻涕眼泪流了一大堆。小人蹬腿大喊着不要,然后用两手环住青衫和尚的脖子,把头紧紧箍进青衫和尚的颈窝。
“回家。”青衫和尚爽朗地说道,语气里满满的愉悦。
天地之间被白雪掩盖的善恶终将显露,善战胜恶当然是亘古不变的定律,只是那主人公注定要承受超负荷的压力,而我注定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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