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结束回家或者去新工地,最头疼的就是收拾带不走的那堆家伙什。
先说第一个,电磁炉,炒菜锅,电炳铛,有人说你们搞工程的,公家有饭厅,还要自己做饭?这可要两说来着。比如说我们每天的饭,我要说是猪食,我们领导肯定不高兴,我们每个人每天是二十块钱每月600块钱的伙食费,应该是能吃的很好,但那饭呢?我形容一下,早上馍,大黑咸菜块,中午,大都是捞面条,那省钱,要是那个星期天天吃,肯定开支超了,但可惜,那是别的单位这样的,我们这永远不会。有人说每月每人最多吃三百块钱的吧?要不那来的钱请业主吃饭,送东西,领导又怎么捞?再说,伙食费不发个人手上,由领导统一领取,这是个公开的秘密。说个笑话,业主每月给我们一千块钱的加班费,领导还要扣去两百块?公司没招待费这项支出,这也是事实。领导不在伙食费上打主意,去哪周漩呀?
偶尔也吃米饭,就两盘菜,七八个人,在里面叨来叨去的。甚至想回碗,你一瞅,菜光了呀!晚上馍菜汤,老一套。我爱说,和领导提过,蒸个素包子(我没敢提肉。因为领导想吃肉,管伙的说他不爱吃肉,其实是奉承领导,你看我多尽心替你省?哪知道领导说你不爱吃别人也不吃吗?这才见了荤腥呢。)搨个菜蟒,做个葱花饼,炸个菜角,油条。不错,他们听我一说自己也不好意思,也做了几次就停了,嫌费事。就包个水饺,有时人少,七、八个人,还让人帮忙,真服了!我在家,四五个人,盘馅,活面,擀面皮,包,我一上午就得。就算想出来改口味,南方乡镇街头,不是米粉,云吞面,酸辣粉,就是鱼虾啥的。周口逍遥镇的糊辣汤,郑州的烩面,洛阳的羊肉汤,陕西的凉皮,想吃?做你的梦吧?
干脆,自己买了做饭的家伙什,面粉,油盐啥的,得嘞,自己嘴馋了,自己做吧。
烙馍,动静大,没明火,蒸饼就不同了。活好了面,擀成很薄的圆状,放在上气的小蒸馍锅里,少停一两分钟,再把擀好的第二个放进去,一下摞放进去,容易粘在一起。全部放好,上气,蒸十分钟,熟了揭开。菜,辣椒炒鸡蛋,清炒红罗卜丝,炒豆芽,都行,再裹几个刚下来的小葱,美死了。
焖子,就是用粉条做成的块状食物,煮菜炖肉用它,我的同事是河南安阳的,那个地方爱吃这,每次回家都给我拿。我把它切成极薄,备好蒜苗,油热把揸放锅里炒,再放蒜苗,醋,糖,快炒几下出锅,口感滑溜入口香味冲鼻。
还有葱花饼……
第二个,自己平时在工地附近买的电视机,台灯,影碟机,自行车,其他用品无数。不是奢侈而是需要。我曾经呆的工地,老荒了,五公里之内没有人烟没有商店,买针线都要去坐车去买,如果守着家就不会这样费事了,什么家伙什都有,可在这缝补衣服都要去买针线哪。说到缝,有一次,几个村里的妇女从我们院门口路过,看我戴个眼镜缝被子,捂嘴偷笑说俺家老头就没干过这嘞!这是女人的活儿
不看电视和影碟?在那偏僻的地方,天天看书也坐不住,也不能光听风唱歌,寂寞就是一条小蛇,无情凶狠的吞噬着我的时间!在开封杞县的乡镇,六点半镇上就没人,也没超市饭馆开门,黑沉沉的安静。在新疆戈壁滩,没有马路,没有人烟,没有车鸣狗叫,摸黑溜达都害怕。沙尘暴一来就是三天三夜,圈在屋里,关紧门,被子上都是黄砂。在四川的乡下,没路灯更是黑的看不见人,有一次去农家饭馆吃饭,出来方便,一脚踏入深沟,闪着腰,疼了快一个月才好。怕家里人知道难受,也没敢说。就算能看电视看影碟也不保证,戈壁滩是柴油机发电,晚上就停电不说,电流忽高忽低,电器烧了,让谁赔?感到疼痛,就是发疯似的无聊,在内地的村里的水塘边看鱼跳听蛙鸣,在浩瀚的边疆的星空下,仰望天空听着飞机在祖国的天上轰鸣飞过,渐行渐远,像一个明灯瞬间划过人生已过的几十年的历程啊……心里才好受一些。也像圈在笼子里的野兽在荒凉的野外磨圈的时候,回想着少年时代的理想。
空调坏了,公家不管,私人谁出钱修?冻的我在屋里呆不住,晚上六七点就进被窝,不买取暖器熬不住。电热水器被村里的小偷偷走了,不能洗澡,只好去买热得快和水桶水瓶了。临洗澡前,办公室四个茶瓶,一个瓶子里插一个热得快,再在水盆里放电热铛。洗一次澡,得用几个小时。
在嵩县山区,我们吃的是井水,夏天井下经常断水,一断就是十天半月的。洗脸洗澡都困难,就是有水,我住二楼用水,上上下下的也不方便,我买两个20公斤大朔料壶平时备好,断水了坐车跑有水的地方接水。
……要走了这些都拿不了了。扔哪一个都是眷恋缠绵不已!收拾行李的时候尽可能的硬下心扔掉不是太需要的物品,但当我坐上了车,我才迷惘的感到有些东西既无法扔掉也无法带走,我们那流下心血汗水的消失的岁月和无数个不能和家人团聚温馨的夜月,那是行李之外的东西!它已经沉淀在公路下了,护卫着每一辆车:放心开吧,你们很安全!
弃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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