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时候,住在乡下,还是两层的小楼房。
家门前是一条石子路,可以通向四面八方。
我在那条路上迈过了十几年,也迈过了我的童年。
那年我还穿着开裆裤,在村里的幼儿园上学。
当时教我的李老师很喜欢我,但她更喜欢给我妈打电话,电话的内容是你家孩子又尿裤子了。
等我终于不尿裤子了,李老师天天给我发小红花,年年给我发“好孩子”的奖状。
我承认我从小就是个“好孩子”,也做了不少“好事”。
二
邻居叶老头每天都会骑着他的那辆三轮车经过那条石子路,石子路的旁边是一片桑树林。
我在那片桑树林干成了一件大事,以至于多年后的今天,我都没有忘记。
我和发小拆掉了叶老头的爱车,趁他采桑叶的时候。
我至今想不明白当时的动机,更无法想象拆车的过程。
然而东窗事发,我们的行径还是被叶老头知道了。
等待我的便是叶老头喋喋不休的唾骂,还有被我妈罚跪了一晚上的冰冷的地板。
我的发小待遇比我好些,毕竟她老实交代了我是始作俑者。
当然我做过的事情也并不止这一件。
村里有条不那么干净的河,我总是看到有大人在那里钓鱼。
那时候表哥还住在我家,我们到那河边一起找了几根棍子,拿绳子栓了几只癞蛤蟆,试图可以钓到鱼。
鱼倒是没钓到,蛇却钓到不少。
我已经记不清当时的情况,但我仍记得表哥把这些蛇装进了好几个塑料袋。
我们把这些塑料袋扔向了工厂的栅栏,路边以及垃圾桶旁。
这样缺德的事情我应该不会再干了,不过,时至今日,我却依然怕蛇。
我不仅怕蛇,其实也怕癞蛤蟆。
我曾经对一只癞蛤蟆穷追猛打,大概是觉得它的样子怪异,便不停的用棍子朝他挥去。
这只癞蛤蟆或许是被我激怒了,情急之下,朝我射了汁水。
我当即觉得辣眼睛,而那只癞蛤蟆也逃走了。
从那以后,我对癞蛤蟆便更败好感,充满了畏惧。
不过现在看来是自讨苦吃。
这样的傻事我没少干,但是,能记得的也只是屈指可数。
三
其实我还记得很多的。
犹记得,田间的草堆是我和发小们的快乐源泉。
大人们辛辛苦苦把草堆收拾的整整齐齐,却被我们毁于一旦。
我们在草堆上面上窜下跳,并为它们取名为“蹦床”。
这个“蹦床”十分简陋,让我们的衣服上,裤子上沾满了草屑。然而,简单的快乐却为我们带来了满足。
不仅如此,让我快乐的还有乡下的一年四季,这也是最让我不能忘怀的。
春天,田间是一片郁郁葱葱,滚滚而去的绿色巨浪,漫天飞舞的白色蝴蝶,还有那片金黄的油菜花海。
我和发小们穿越其中,追逐打闹,乐此不疲。
风筝也是我们的喜好,我们放飞了风筝,也放走了童年的梦想。
夏天,桑树林是我们流连忘返的天堂。
满树的桑椹熟了,红的发紫。
我们也不管桑树林的主人是谁,只管边吃边摘。
很多时候,我们的嘴巴紫了,手也紫了,但心却甜了。
秋天,漫天的树叶落了。我们在石子路边捡了许多形态各异的落叶,用来过家家。
剩下来的叶子,我把它们做成了树叶画,贴在了墙上。
冬天,下雪的几率还是很大的,大地总是一片雪白。
我们穿着厚厚的棉袄 ,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
我的手冻的发红,我也顾不上了,一个劲的朝发小身上丢雪球。
我的快乐藏在被我丢掉的雪花里,慢慢地融化了。
四
记忆中的春夏秋冬结束了,我的童年也结束了。
那条石子路终于变成了水泥路,我长大了,我也搬家了。
再一次回到熟悉的地方,这些记忆中的景象都已不在。
小楼房早已夷为平地,当时的发小们也没有再联系。
我早就不爱出主意了,也没有在干任何的坏事和糗事。
春天没有在捉过蝴蝶,也没有放过风筝了。
夏天没有再摘过桑椹,也没有再吃过了。
秋天不会再捡树叶了,也不会过家家了。
冬天很少下雪,也不会有当时玩雪的心情了。
我依然是我,我也不再是我了。
我和之前的我错过了一整个童年。
我也丢失了一整个童年。
我的一整个童年都交给了时间,只留下了成长的遐想。
我能记得的东西越来越少,我怀念的东西却越来越多。
我没法在现在这个年纪去做那个年纪的事情了。这便是时间残忍的地方。它总是让我成长到一个节点,硬生生去回头张望过去的那个我。
我不知道我的身上还残留着多少童真,但这份童真于我属实难能可贵。
至少,在过去的岁月里,我曾真实的拥有过它。而它,也只存在于我的童年过往,存在于我们每一个人的心底,唯有静待收藏。
但无论过去多久,在我想起这些事,这些人,这些光景时,我仿佛还能感受到我的心是澄澈的。
那一刻,我亦是天真,亦是无邪的。
那一刻,我还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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