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麦收

此文发表在《北方新报》《中国畜牧兽医》

文/沈长洪

跟几个朋友骑单车去城外游玩，远远地，就看到大片泛着金浪即将成熟的小麦。朋友们纷纷喜赞又是一年好收成，而我却想起了小时候麦收的情景。

每年过了端午，吃过爷爷奶奶的甜粽子，父母就要开始为一年里最为繁忙的麦收做准备了。

童年时的农村还没有如今的收割机。割麦、轧场、晒粮、收粮，全靠人为操作，是一场名符其实的繁重劳作。那时父亲在外地工作，但每年农忙时便会回家帮着麦收。

天还没亮，父亲跟母亲就已经每人脖子上搭块手巾，头顶一顶草帽向麦田出发了。金黄黄的麦田里，到处是弯腰挥动镰刀，挥汗如雨的抢麦人影。因为越是这个时候，老天爷越是爱使性子，突如而来一场大雨，就会让所有辛苦付之东流。于是家家户户出动，就为赶在大雨前把麦子收回粮仓。整个麦收，与其说是丰获，不如说是“龙口”夺食了。

在人们镰刀挥舞下，大片的小麦整齐划一的倒下。收割完的小麦一捆捆扎好再放上牛车送往了轧麦场。那时全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任务，父亲母亲割麦，奶奶负责把饭菜、绿豆汤送到地头，而我和哥哥一个帮着捆麦一个负责牵牛，而爷爷在轧麦场泼水清扫，等待轧麦了。

几亩农田一家人要忙上好几天才能收割完，等小麦全部送往了轧麦场，人已经累得直不起腰，牛已经累的呼呼喘气了，而这，才只是完成了夏忙的一半而已。

夏忙季节的夜，是一个个的不眠夜。麦场上点着通宵的火把和油灯，而全村唯一的一台拖拉机，便拉着沉重的石碌碡在堆积的小麦上周而复始的转圈奔跑。而金黄黄的麦粒便如同害羞的新娘，此时才露出了圆润的笑脸。

那时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躺在高高的麦垛上一边看月亮，一边听奶奶讲着“嫦娥”，“七仙女”的古老神话，进入甜蜜的梦乡。大人们是不可能安稳熟睡的，每每半夜，劳累一天的人们刚想休息一会，就会被嘈杂异常的声响惊醒。彼时，狂风大作，雨，说来就来。人们一边喊着：“下雨了。”一边开始蜂拥到麦场，收的收，盖的盖，这边刚忙碌完，一场雨已经迎风而至。可能是不忍让辛苦的收成就这么糟蹋掉，夏日的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害苦了躺在麦垛上刚想要眯一觉的人们，又得重新铺场了。

几个通宵下来，所有人都会瘦上好几斤。直到小麦被收进了粮仓，麦秆被垛成高高整齐的麦垛，所有人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如今，麦收已经全部机械化，繁重的劳作都交给了机械，也终于把人们麦收的辛苦减到了最低，但依旧是忙碌的。看着饱满的麦粒入仓，每个人脸上的笑容，生动而满足。

自古民以食为天，而每个麦收季这番忙碌，就是为了一个好的收成。在人们心里，有了粮，日子才过得安稳和踏实。在我记忆里，一直深藏着儿时麦收的记忆，因为那里面，有着亲人永远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