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往往就是这样,很多东西在悔悟的时候便预示着悲剧的开始。冬子收起手机,索性不再想她,对他来说,当下要面对的才是最直接最现实的问题。
冬子去上海的决定绝不是一时冲动,却也谈不上多少深思熟虑。在此之前冬子在一个陌生城市郊区的一家工厂里实习了三个多月,八小时三班制,每天面对着几架机器周期性地做着简单枯燥的操作,没有周末,一个月只有两天调休。虽说是实习,那也是冬子第一次参加正式工作,十多年的读书生涯换来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冬子不禁有些懵圈。冬子记得自己刚到这个地方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从车站打了车坐到这里,周围漆黑一片,只看到不远处有个加油站亮着灯光,冬子拖着行李在寒风中站着,仿佛像被人在头上敲了一记闷棍,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着不远处加油站的灯光,忽然觉得全身所有的勇气都被抽离一空,他想掉头坐车回去,想逃离这让他害怕的地方,只是他终究没有这样做。
不久一个四五十岁、带着一身酒气的大叔骑着电瓶车来接他,一路没话,以至于在冬子忽然想到自己会不会就这样被绑架了。电瓶车七拐八拐,在一个小村子中停了下来,大叔带着冬子进了一户人家的一个房间,交待了几句便到隔壁的房间里睡觉了。冬子站在昏暗的房间中间,鼻子有点酸,他想起自己晚饭还没有吃,又看了看这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于是打着手电向来时看到的加油站那边走去,只有那里有小店可以买点吃的。
冬子安慰自己刚开始工作都是这样,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于是在他坚持的三个多月里,冬子不断的告诉自己只是暂时如此,等到自己毕业转正之后一切都会好的,可是最终他还是在自己渐行渐远的信心中嘲笑起自己来。
冬子决定去上海,这个他之前在一个月内去了两次的地方。眼下他只知道在大城市将会有更多的发展机会,更何况在有“魔都”之称的上海。对自己的盲目自信让他决定去上海闯荡,他不想从事与自己冷门专业相关的工作,实习的三个多月让他对这个专业彻底丧失了信心,只是去上海做什么,他目前想到的就只有销售,因为销售没什么门槛,并且销售最锻炼人。冬子知道自己性格上有很多缺陷,他想有所改变,于是他抱着“越是害怕越要去尝试突破”的态度义无反顾的投了很多销售的简历。
列车广播员开始播报前方即将到达上海虹桥火车站的消息,冬子摘下耳机,舒展了一下身子。外面雨好像停了,天空也稍微高爽了些,不像开始时那么沉闷,大概是地区之间的差别吧。冬子用手机上网查好去朋友帮他预定的旅馆的路线,位置有些偏,旅馆名字叫做青年求职公寓,倒是名副其实,25块钱一天一个床铺,对于独自来上海的冬子来说,有个便宜的地方睡觉已经是很不错的事了。跟着人流默默地下了车,坐了两列地铁转了一路公交车终于在周浦的一个地方下了车,冬子看到了撑着伞站在路边胖胖的旅馆老板娘,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了电影《功夫》里的包租婆。
公寓和学校宿舍的布局差不多,只是破旧的多。十来平米的房间里摆了三张上下铺的床,靠在门边有个堆满了杂货的壁柜,走进去一股潮湿陈旧的气味,好在没有臭鞋臭袜子的气味。房间里住着四个看上去和冬子差不多大的人,一问也是来上海找工作的。虽然彼此陌生,但是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冬子不禁觉得有些高兴,像是无形中抓住了什么可以支撑的点,对自己的明天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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