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草垛，阴雨天

和大娃走下楼梯时，窗外阳光清澈透亮，照在老旧的楼房上，照在底边的树上，琐碎的叶子，闪着绿色金黄色。刺眼的。那是在武汉。那一瞬间我脑里闪现的是N年前同样的美好的阳光照在老家的草垛上，鼻翼边能闻到稻草的煦香。

前段时间阴雨连绵。我在树林走着。湿嗒嗒的一截黑树枝掉在前方路上。想起老家同样的阴雨季节，狭小的沥青厨房，奶奶坐在灶口。她手往后一伸，扭头向背后、旁边的柴堆里扯出稻草或树枝。树枝就是这样的形态。

稻谷收割完，稻草晒干堆起来，堆起大草垛。小时候随处都有。现在我不记得村里还有没有。

干草给牛吃。草垛旁边拴着牛，嚼着。草垛密密实实。扯出一把稻草要很大力。草垛下边齐齐整整，像被牛啃了一圈。附近都是牛屎。孩子们在草垛下蹭着追着打闹。

小时候一次过年。我玩一种烟花叫“地老鼠”。这种烟花扔下地到处窜。火花窜到门口的草垛。迅速烧起来。火舌差点把拉在厨房顶上的电线舔着。我记得我妈操起棍子追着我打。我绕着厨房惊恐跑着哭着。

温暖舒适的草垛边，鸡低头寻食，扒窝，蹲在窝里下蛋。以前经常梦见在草垛里捡鸡蛋。记得在草丛里捡到鸡蛋。

冬天的时候。那时流行织围巾。天气很冷。阳光很好。村里晒谷场对面的那个大草垛。在小路边上。那时边上似乎有一棵很高大的树。几个比我大的女生闲聊着织围巾。我们靠着草垛。还有村里刚结婚过来的外地小媳妇。她打毛线很熟稔。有一段时间我对织围巾很感兴趣。天气好冷。我们靠着草垛站着坐着。记忆里那样一个场景不知怎么保留了几十年。突然某天某个情景下掠过。潜伏在记忆里的阳光、草垛、手上的毛线、女孩的身影。

那时做饭都是烧柴烧稻草竹壳花生壳。阴雨天去草垛扯稻草。外边是湿的。扯几把里边干的。稻草烧得差不多再放干柴。干柴耐烧，灰少。干柴堆在墙边，阴雨天也是湿的。家门口的地面是湿的。空气中含着雨。厨房里里外外带了一层泥巴。东西一股霉味。把火水倒在柴上，柴容易烧起来。

家人戴着草帽挑水洗水缸做饭。鸡们耷拉着脖子缩在墙角。沉闷的雨天。

阳光，草垛，阴雨天 阳光，草垛，阴雨天 阳光，草垛，阴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