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从王青云胸口处的衣服里的飞出来,他同时大声道:“把这个带走!”
他的话还没说完,辛璞玉一垫脚,腾空朝小包袱飞去。黑衣人反应极快,包袱刚到他的头顶,他也跃起来,伸手去抓,两人同时抓住包袱的两端,相持不下。趁黑衣人分心,王青云举刀朝黑衣人奔来,黑衣人闪身躲避,手上一用力,扯掉了那块象征皇权的黄布。他回神过来,发现手里捏着的只是一块布,而里面露出的一本蓝色封面的书,已被新璞玉抓在手里。
王青云挥舞着刀,与黑衣人纠缠在一起,辛璞玉飘落到楼梯上,看着他们,王青云大喊道:“还不快走!”
黑衣人一掌打在王青云胸口上,直把他打飞撞到门上,嘴角已有鲜血流下来。打退了王青云,黑衣人头也没回就朝辛璞玉飞去。
辛璞玉飞身朝屋顶飞去,用手肘顶开瓦片,离开了一片狼藉的客栈。
黑衣人紧随其后,朝辛璞玉的身影追去。清冷的白月光下,两条人影像水里跃动的鱼,从一排排青瓦屋顶上飞过。离开房屋集聚的地方,黑衣人一股劲,几乎追上了辛璞玉。辛璞玉突然停在一个黄沙堆积成小丘上,转身面对黑衣人,剑在月光下透着寒光。
黑衣人也突然收住脚步,站在十步开外的另一个沙丘上,与辛璞玉对峙。
“看不出来,姑娘除了有几招好武功,还有一身好轻功。”黑衣人开口道。
辛璞玉道:“对付你们这种人,绰绰有余了。”
剑锋朝黑衣人刺去。她飞离客栈时没来得及辨别方向,到了这里才发现再往前面走就是沙漠,她试图打退黑衣人,往回走。黑衣人则一心想要抢到那本书。
她一个急转身,黑衣人趁势抓住了书的一个角,由于双方都在用力,书被扯成了两半。两人各拿半本书,停在先前各自站的沙丘上。
黑衣人一心想把辛璞玉手中的半部书也抢过去,攻势凶猛,辛璞玉不甘落后,灵活地躲闪,同时找机会抢黑衣人手中的那半部书。双方斗了几十个来回,还是没分出胜负,各自又落回沙丘。
天上的月亮在移动,黑衣人站在阴影处,只有手上的剑反射出刺目的冷光。辛璞玉则完全暴露在月光下,皙白的脸在月亮下也有了月光的颜色。有轻风从他们的脚下吹过,黄沙发出细微的声响,辛璞玉喘着气,怒视两丈开外的敌人。而那团黑影却悄无声息地立着,打了那么久,他好像一点都不累。辛璞玉自知武功不在对方之上,不敢再贸然进攻,处在守势。
黑衣人的剑在月光下闪了一下,他又要发动一轮进攻了,辛璞玉把剑尖指向他,眼神坚定。
这时,远处传来喧闹声,一群人正朝这里赶来。
“……不能让那贼人抢了东西。”是王青云是声音。他应该是去官府带了更多的人来了。
另外三个黑衣人在这群人的前面赶到沙丘上,落在辛璞玉的周围,作势要围攻她。这时,那个抢了书的黑衣人收回剑,朝其余的人一挥手,他们放弃了围攻,收了剑,四个人都一齐飞离,消失在侧面的沙丘群中,只剩下一缕缕风吹动着辛璞玉的风衣。东方地平线上露出暗红的太阳光,与沙漠的颜色融为一体,天快要亮了。
辛璞玉看出来,他们并不想把这件事闹大。不过是一群只敢在晚上抢人的贼人。复又想到带头的那个黑衣服厉害的武功,有那么高的武功的人,应该不是一般的贼人。再说,以《南华诀》为抢劫目标的人,更不是一般人了。
想到这里,她赶紧把手上的半本书放进衣服里,塞进腰带里。她拍了拍衣服,朝山丘下的那群官兵走去。
见她沮丧着脸,王青云意识到了什么,用颤抖的声调问:“那本书呢?”
辛璞玉道:“被抢走了。”
王青云睁大布满血丝的眼睛,道“什么都能被抢,唯独那本书不能!”他的嘴唇在颤抖,就像是站在雪天里被冷的。
辛璞玉没正眼看他,若无其事地拍衣服上的沙尘。她道:“什么书这么重要?连那十二箱宝物都不及它宝贵。”
王青云想解释,但又收住了。没必要对这个无知的女孩解释那么多。
一直保持一副清高淡定神态的王青云不知所措地抓耳挠腮,急得在众官兵面前踱步。而那群大半夜被叫起来的当地官府的下等官兵,一个接一个张大了嘴大哈欠,并不关心什么书什么宝物。
他突然停下步,立在辛璞玉面前,问道:“那你应该看到那个黑衣人的面貌了?”
辛璞玉道:“我打不过他,当然无法揭了他的蒙面布看他的面貌。”
王青云气急败坏,大声道:“你不知道,那书就是我的性命,丢了书我就要掉脑袋。”
辛璞玉把手臂环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看着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冷冷地说道:“那是你的命,不关我的事,你自求多福吧。”说完就侧身绕过王青云,朝市集方向走去。
王青云从背后大吼道:“我要去见你爹!我这就要去。”好像要哭出来了。
王青云领着一群伤兵走向将军府,马车依旧拉着那批箱子。他气呼呼的,上嘴唇的胡须都被他黑鼻孔里呼出来气吹抖起来了,那副架势,像是一个上门讨债的土财主,而他手下的那群被黑衣人打败的小兵,衣衫不整,鼻青脸肿,一副可怜相,倒像是来乞讨的。辛璞玉走在前面,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们还没走到门口,看门人就急忙进去通报:“将军,小姐回来了。”
刚洗漱完,在书房坐定的将军道:“她回来就回来了,用不着通报。”
将军面目威严而无半点凶狠,脸上满是北漠黄沙拍打出来的皱纹,但整个人精神抖擞,没有他这个年龄段的人偶有倦态。
他像一个永远处在战争状态的将军,而不像一个和平年代的享受荣誉与富贵的功臣。连这座建在边关、面对漫漫黄沙的将军府,也粗陋得不像一个官员的府邸。他是一个被遗弃的将军。
看门的士兵道:“跟她回来的还有一群受伤的官兵。”
将军抬起头,看着士兵,停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我去看看”说着就绕过书桌,朝门外走去。
将军走出门,看到门前的景象,先是一惊,“这,这是怎么了?”他问。
即便王青云很沮丧,但他见了将军还是摆出傲慢的架子,他抬起下巴,道:“这你得问你这宝贝女儿。”
辛璞玉嫌恶地看他一眼,没说话。
歪歪斜斜的伤兵们发出一阵呻吟声。将军忙招呼道:“先进去再说。”伤兵们走进将军府。将军对刚才那个守门的士兵道:“快去找大夫。”士兵忙往东厢房跑去,曾经随军出行的军医住在那里。
王青云随将军走进客厅,坐在桌子旁,辛璞玉站在在父亲的旁边。
客气了一番后,见王青云的嘴角有一丝血,将军问:“王大人有没有事?”
王青云铁青着脸,大声道:“东西都丢了,怎么会没事?”
将军说:“我看你们押运的箱子都完好无缺,怎么会说丢了呢?”
王青云深叹一口气,道出事情的原委:“押运金银珠宝只是一个幌子,皇上对金银珠宝也不感兴趣,我们大越国也不缺钱。我们负责押运的实则是灵云国国主送给皇上的一本武功秘籍。皇上有令,沿路的官府和驿站,都有责任护运。我担心有人会在我们过关之前下手,我前两天特意差人来将军府要十名勇士帮忙护运,哪知,你派去的是一个小姑娘,而她带领的,是九个不堪一击的饭桶……”他从椅子上一下站起来,气得浑身发抖。
辛璞玉依旧看着门外,仿佛置身事外。
将军道:“王大人不必激动,如果是我的过错造成的损失,我愿意负责。”
辛璞玉突然把目光收回来,看着将军道:“爹,我们没错,是这个饭桶的错,谁叫他不好好藏好他的那本什么武功秘籍。”
将军怒道:“不得无礼!这里没你事,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辛璞玉狠狠瞪一眼王青云,走进左边的屋子。
将军不断安抚王青云,商量找回秘籍的对策。
晚上,王青云和手下的士兵得到了将军的热情款待,吃得高兴也喝得高兴,暂时忘记了丢失秘籍的烦恼,而将军坐在一旁,脸上虽是笑着,额上紧收的皱纹里却有了忧愁。
待整个将军府都安静了,辛璞玉来到将军房中,将军背过身去,表示他的愤怒:“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辛璞玉道:“他丢了武功秘籍,根本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是负责护运一段路程,爹为什么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呢?”
将军道:“武功秘籍是在我管辖的的范围内丢的,我当然有责任。”
辛璞玉也气了:“你就喜欢揽责任,是自己的也揽,不是自己的也揽,你以为这样就算英雄好汉吗?英雄好汉的下场也不过如此,永远扎在这黄沙堆里守关。”
将军转过身来,怒火中烧,大吼道:“你给我住口,自己把事情搞砸了,还有理了。我就说等你哥回来,让他带人去,你非要去,你一个女孩子家去凑什么热闹,你去能起什么作用。要是让你哥去,秘籍不至于让人抢了去……”
辛璞玉打断他的话,也提高声音:“秘籍是在我手里被抢去的,要怪也只怪我武功没人家的高,不怪我是一个女孩子。哼,你觉得我哥本事比我大,还不是因为他是男的,我是女的。就你教他的那三脚猫功夫,若去了,怕是不止丢秘籍了,性命都可能丢了。”
将军气得围着屋子转了好几圈,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声音。“你气死我了,给我惹一身麻烦,你还不满意,还要气我……”他指着女儿的鼻梁,气的发抖。
辛璞玉低下头,说道:“秘籍是在我手里丢的,要论责任,也是我的,不关爹的事。”
“你一个小毛丫头能负什么责?笑话。”将军道。
辛璞玉以同样的声调吼道:“反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说完摔门而出。
来到自己的房中,她才掉了泪。
“怕承担后果,就不应该打《南华诀》的主意。”在灯光下做女红的老妈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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