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首期盼的年

作者: 清扬婉兮_ea46 | 来源:发表于2020-05-12 19:17 被阅读0次

    翘首期盼的年 

                      作者:茱蕙蘭

    又要过年了!我轻轻地叹了一声,仿佛是甜蜜的负担,又像负担中夹缠着甜蜜。

    在悠悠的岁月里,年是唤起美好记忆的美丽日子,贮藏了儿时所有的期待:一个漫长的寒假,远离校园,疯跑在长满紫云英的田野里。期待有一套让人爱不释手的新衣,羡煞旁人,新年的梦都是五彩斑斓的,缀满着花格子的图案。终于可以拥有丰厚的零花钱,自己支配,不用蜷缩在书店的角落里快速地浏览,备受鄙夷的目光,顺手拿下心仪的书,走到柜台扬眉吐气的付钱,期待在这样诸事皆宜的喜庆日子里,整个乡村撒开家长里短,凑在一块,帮忙张罗一场婚礼,婚礼上张灯结彩,喇叭师傅这会可不得闲,鼓足气,两边的腮帮子像刚出笼的馒头,被气涨得夸张的大。他们瞪大眼,晃头晃脑,笑眯眯地吹出高亢地曲调,唢呐声或急促或绵长,冲入云霄,震天响。一位浓妆艳抹的新娘,一位略施粉黛的新郎,在大家的欢呼声中显出羞涩的面容,不知哪个好事者,一声令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簇拥着一对新人要讨喜,初婚的两人当即不知所措,红着脸,垂下头,手一遍遍地捻着衣角,好像被推倒风口浪尖上的水手,掌不住舵,随风而行。他们被人推搡着,不时一个趔趄,六神无主,慌着想逃跑,眉头紧皱,嘴角机械地上扬,露出尴尬的笑,一副求饶的样子,众人哪会放过开怀一笑的机会,可劲地咋呼,变着法的捉弄他们,大毛冷不丁地蹿跳到新郎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拍打他的脸,新郎一怔,瞠目张望,竟连个影儿也寻不着。众人哄堂大笑,原来黑麻麻地锅灰粘在了脸上,看起来像添了一大块黑色的伤疤......

    等待过年的日子是忙碌的,特别是小年过后,便整天围着锅台转,在烟熏雾绕里穿梭。记得炸角酥的日子是最欢喜的。浓烈的葱香蒜香飘满整个屋子,妈妈一个人和十几斤米粉,又吩咐我剁辣椒、菜蔬,叮叮当当的欢快声中,菜刀像一匹不停蹄的小马驹,嘚嘚地奔驰在绿色草原上。越来越多的香味涌出,汇成一条不止息的芳香之旅。剁碎的馅均匀地撒在米团中,反复挼搓,等米团有足够的韧性时,捏成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球状,再用掌心压成一张饼,妈妈说还不行,得用擀面杖撑开,四面扩张,像圈地那样贪婪,有多薄撑多薄,妈妈说这样炸的角酥才酥脆,一咬嘎嘣嘎嘣响,像唱歌似的,一不小心,便会撑个大洞,免不了挨训,可炸角酥的时候又是嘴角扬笑,白花花的角酥在油锅里像一条条小鱼一样翻滚着,时不时爆一声,好像要极力跳出水面,出锅的第一碗角酥是不能吃的,要敬神,或许是为了感谢上天风调雨顺,家家大丰收,靠天吃饭的农民是心存感念的。接下来的几大脸盘的角酥就可以开口大吃了,外酥里嫩,里面的粉团还冒热气,吃到嘴里绵绵的,香味四溢。吃着角酥就盼望着年快点到来。

    不知道男孩在快过年时是否期待漂亮的衣裳,我想女孩是百分百盼望的。人到中年,这种期盼才减退下来。上学之前,我们家是一个十几口人的大家庭,并没分家,姑姑们也未嫁,家里又添了我们三四小孩,一个家什么都是大份的,别人家烧蜂窝煤,爷爷一千一千地买煤炭,做成桶口大小的煤块,一天得烧掉三四个呢。过年前一家老小的衣服也是大事。挑花布的事全权交付给奶奶,奶奶最喜欢听姑姑们的话,她们定下的,奶奶一声不吭就下订单,姑姑们的眼光当然是紧随那时潮流的,大姑喜欢水红色一色素布,垂感好,像是绸布,小姑喜欢蓝紫色底的小碎花布,带点俏皮。妈妈的眼光比老成,要了一段纯紫色棉布,婶子眼光较独特,她百里挑一,挑出了质地极好的绒布,要做一件高领外套。奶奶给我剪一块淡粉的棉布,打算做身套装,弟弟们剪得是军绿色,他们个个被奶奶打扮成小兵的模样。临近过年,裁缝最忙,我家常常请邻村的李师傅,李师傅那时才三十出头,可是一把手艺可是传遍了七乡八村,他一来,便寻个平整地码好他的缝纫机,然后煨好他老式熨斗,一匹藏青麻布往圆桌上一铺,工作便有条不紊地开展了,李师傅做事极认真,绞线一点点地,绝对不会有长线头残余,而且不浪费布,边边角角的余料都被他创造性地利用起来了,我的上衣领子拼接了水红素布,碎花大衣的袖口车了一圈绒布,妈妈的紫色长衣添上了两个碎花布大口袋......我成天端个小板凳看着李师傅做衣服,看他把零零碎碎的布片逢成光彩夺目的彩衣,我还会想象我过年的新衣会变成什么好看的样子,想象了几十件的样子,却没有一件比李师傅做出来的漂亮。李师傅除了手艺好,为人和蔼幽默,常常逗我们小孩玩,记得有次我和弟弟争糖吃,结果我大哭,李师傅还帮我擦眼泪,第二天便变魔术似的把两颗水果糖放在我的手心里。在我的模糊记忆里,做衣服的李师傅来了,年也就来了,我就整天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李师傅,想象着每件衣服的样式......

    而现在,我已不年轻了,回想起孩童的点点滴滴,竟也觉得是在这悠悠岁月的一点儿抹不去的童真、一点儿自得其乐的雅趣,一点儿一忆起来能开怀大笑的温馨。这是那时我们对年的翘首期盼,现在的我们是否也在翘首期盼着年呢?我想答案是肯定的,只不过我们期盼的内容在不断地更新而已,年迈的父母会期盼出门在外的子女归来,留守在家的孩子期盼过年见见父母,而年轻的父母也会想看看阔别的孩子,漂泊在外的游子会期盼过年时回到魂牵梦绕的家乡,久别的同学会想在过年看看彼此的变化......这就是期待,不管年味有没有变,我们对年的期待是亘古不变的,我们翘首期盼的年蕴藉了我们太多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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