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村贸大厦的顶楼,手扶着生锈的栏杆,抽完这这支烟我就将一跃而下,直到我抽完了一包烟,我终于翻过了栏杆,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的自杀证明书。
我叫李光铁,年轻的时候是炼钢厂的播音员,凭着一副好嗓子,俘虏了后勤部门无数少女的心,现在是一名下岗工人,凭着一副灵魂支动不了的身体,领着一点微薄的退休金。我脾气暴躁,性格怪异,无儿无女,曾经有一个老婆也离婚了,我很郁闷,我很孤独,我要自杀。
“现在自杀可不是那么容易,你要先到记忆局去领一个自杀证明书,再查询对你拥有美好记忆的人,然后叫这些人把这些记忆给删除掉,在证明书上签字,这样你才能算是自杀”老张头瘫坐在轮椅上,用全身唯一能动的嘴吧头头是道的说到,就感觉就像他自杀过一样。
“哪有那么麻烦,我找一高楼,那么随意的一跳不就成了?”我一脸鄙视
“就成了?我这个样子,就算你成功了,你这尸体人家不认,埋的地方都没有”
老张头的嘴动的很快,我想给他一支烟,又怕呛住了他。
那这个事就变得麻烦了,那我得找多少人消除记忆啊,我甚至都想放弃自杀这个念头了。可是我还是拿了本和笔去记忆局记清单,记忆局给了我两个名字,一个是我的前妻牛小花,一个陌生人陈丽,为了防止尴尬,两个名字我写了三页。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更加郁闷,活了大半辈子,怎么就两个人记住我的好了,其中一个我还不认识,我打开本看到牛小花的名字,我不经脱口而出:“这个瓜婆娘,竟然还没有忘掉我对她的好”.
我决定先去找牛小花,我们约在一个很暧昧的咖啡馆。
牛小花一见我就绷着那张茄子脸,故作一脸嫌弃的样子。
“我今天来找你主要让你帮我签个字”我跳过所有开场白,直入主题,但是马上我又觉得有一丝尴尬,好几年不见面,见面就说自杀,会不会吓到别人。
“签什么字?不是该签的几年前都签完了嘛”
“就是得你签个字然后把关于我的记忆删除掉,这样我才可以”
“老李,你也太过分了吧,这都离婚好几年了,你现在来让我删除你的记忆,”
“不是,就是因为我这个表吧”
“对不起,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根本不用什么删除了”
“那你还是帮我签一下吧”
我把手放进兜里,准备拿出自杀证明书,还没拿出来,牛小花就把桌子一拍,起身就走,走到门口转身一句:去你妈的
牛小花从来没有见过我的母亲,她当时骂这一句可能是被气昏了头,后来我才知道,她和她现任丈夫也离婚了。
我决定去找陈丽,我拨过去记忆局给她的电话。
“喂,你好,是陈丽吗?我是李光铁”
“谁啊?不认识”对面撂了电话。
我站在寒风中一时不知道何去何从,一个对我有好记忆的人竟然更本就不认识我,真是个笑话。
过了一会,那个电话打了过来。
“你好,是李光铁吗?你是不是两年前在第二医院看过病”
“神经科吗?”对于一个不认识我的人,我并不想和她再说话”
后来我们约在了一个很小的咖啡馆。
她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两年前她的母亲得了重病,马上要动手术,可是医院说要动手术,得先把钱交上,可那时候她家唯一的劳动力就是她母亲,根本就交不上钱,而就在隔壁房我意外的知道了这个消息,大义慷慨的帮她们交了医药费并不留名的悄然离去,他说我是她这辈子遇到的唯一的好人。
“那你母亲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一年前,久病复发去世了”
“噢,不好意思”我叹了叹气,想到我那个故事,但是我不能告诉她。
两年前,我在医院看病,我自以为是个感冒发烧什么的,没怎么在意,后来交钱的时候才发现是个大病,我倾家荡产的交了医药费后,想想自己时日不多了,就找了借口和妻子离婚,离婚之后我找了一个小角落,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结果接到医院的电话让我去交300块钱的医药费,我破口大骂,老子都交好几万了,你还让我交钱,我没钱,我就只有一条命了,后来到了医院发现,上次的钱交错了,交的是隔壁房间的,我让医院退钱,医院说让我找患者退,可是患者出院了,找不到了,我也不好意思去要了。
陈丽一脸感激的看着我说,这钱过段日子,她就会如数的还给我,我说不必了,你一个小姑娘也挺辛苦的,再说我也不怎么需要钱了,我把手放进兜里攥着死亡证明书,想了想说,要不你把这咖啡钱拿了吧,我没带钱。
我站在村贸大厦的顶楼,翻过了栏杆,看着一地的烟头,和没有签字的死亡证明书,还有楼下唯一的围观群众,我定睛一看,那不是老张头吗?他用唯一能动的嘴巴画出弧线,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我把死亡证明书一扔。
“老子不跳了,我要下来教训教训你这个嚣张的老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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