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

   不知是太矫情，还是年岁渐长的原因，在这寒冷的季节，时常会想起我那远在天堂的奶奶。

 想象着在这冬日，她老人家还是会点一盆炭火取暖，顺道帮我们这些孙辈烤些番薯或马铃薯之类的，这是我们幼时她经常会做的事情，现在却很遥远了。现在村子里也没什么烤火了，和她同辈的老人也几乎不在了，他们这一辈也终将成为历史，无人铭记，就如风吹过的声音。

   印象中，奶奶是很爱干净的人，在同辈人中，我也觉得我奶奶是穿着最得体的。她们都习惯穿着有些像民国时期马褂之类的衣服，就是现在的老人中，还是有人穿的，只是极少罢了。每天早上，都要把她那灰白色的长发梳了又梳，必令它们一丝不乱的贴在她的头皮上不可，最后再把它们打几个圈，用网兜挽起，弄成簪儿。她本人很爱干净，这可能也是她衣着为什么得体的原因，用现在的话讲，奶奶是有洁癖的。

奶奶具体叫什么名字，我现在都不是很确定，好像是莫秀莲还是莫秀什么来着，很通俗的名字。奶奶并不是我们镇上的，是隔壁镇村子的，在那个连自行车都极少的年代，也不知她和爷爷怎么在一起的，这些我没问过，家里应该也不知道。我出生的时候，爷爷早就不在了，等我想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奶奶也不在了。

   我小时候，父母都在外面务工，是奶奶照顾我们姐妹的，因为当时年幼，具体怎样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了。只记得，有一回村子里来了卖豆腐花的，我因为嘴馋哭着要买，为逼着她帮我买，还在地上打滚，最后她不得不帮我买了一块钱的豆腐花，以前一块钱的零食可算巨款了。

   后来母亲回家后，我们就再没和奶奶住在一起了，有时候奶奶也叫我过她那儿睡，但我总不愿意，不是因为什么“老人味”，而是我当时不知听信谁说了“老人因为血不够，晚上就会吸小孩的血”的话，害怕奶奶也会吸我的血，所以不肯去。

   我们那子女成家后一般都会和父母分家的，所以奶奶也是一个人生活，虽然子女也会探望，逢年过节也会带些礼品给些生活费，终归会寂寞的吧。上学后也没少和奶奶吵架，甚至有时赌气不给她挑水，现在想想，是多么的不孝。

 到上初中的时候，住校一星期才回一趟家，回家时总会给奶奶带些水果糖，老人家总是很开心。就像很多老人家都有个百宝箱一样，奶奶也有个魔法箱，总收着些她认为我们需要的“宝物”。有一回，她拿给我三条小女孩戴的项链，让我先挑选，另两条是给堂姐妹的，很多时候，奶奶总是偏爱我。有时候又会偷偷塞给我红枣饼干，只是那时的我都不怎么领情，总是不在乎的模样，很伤她那颗期待的心吧。

   奶奶是在我上初二的时候过世的，她本来就瘦小，过世前更是如骷髅般，整个腹部都凹下去了，看着就令人害怕。所以，当母亲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竟没有难过，不像姐姐一样，一听到就哭了，而是很平静。觉得无论对她还是对我们，都是一种解脱，甚至在葬礼上，也未曾流泪，当时都觉得自己怎么可以如此平静，这么轻易就接受这一切？

   现在我多希望，回到家中，还可以见到那位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老人，和她聊聊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