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汉

多年以前，我在一座山城居住，生活极端之潦草，每次出门只有两件事让我觉得我还像个人。

第一件事是换件干净的衣服，第二件事是出门掏一块钱买一瓶矿泉水给流浪汉。

说不清当时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原因或者心理冲动让我多次做这件事情了：也许是觉得流浪汉身有残疾，行动不便；也许是一瓶矿泉水比一块钱更能宣示我的道德存在；又或者只是自己口渴买水的时候顺手罢了。总之，做完这件事我总是快步离开他们，害怕些什么也说不清楚。

多年后的我回首过往，却看透了“他”的心，那一切无关道德，甚至和那流浪汉都没有关系，那只是一种对未来的惶恐和假想。

当我设想着摘除那座城市，一个孤寂的我盘腿屈膝坐在大路边，我想那枚生硬的硬币让我害怕。因为除了我身上的衣服外，我们没有分别，因为我也是个流浪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