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观影之初影院中频频传来的嬉笑声,继而转入后半部分断断续续出现的抽泣声,这一系列的转变,是作为观众的情绪被故事的情节牵引着,被人物的命运牵动着,被现实的写照牵扯着,我们和剧中人融为一体,他们即是我们,我们是他们的原型,他们是我们的写照。
故事情节并不复杂。徐峥扮演的程勇出场就是一个被现实生活逼仄到角落的“失败者”。无钱,离异,有病父需赡养,有幼子需抚育,开的所谓的保健品药无人问津导致连房租也交不起。工作,一事无成,生活,一败涂地。生活的落寞使得程勇身陷囹圄,他家暴,他动粗,他如困兽一般捍卫着自己作为男人、作为儿子、作为父亲的最后一点尊严。那一支接连一支点燃的烟头,是他唯一释放的自由。然而,一切都由一个吕姓陌生人的造访而改变。作为慢粒白血病患者,吕告知程勇,从印度可以走私仿制药从中盈利。这种仿制药的价格不仅比国内正版药低很多,而且需求量相当大。迫于生活压力,程勇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从起初的冒险赚钱到后来的发家致富,程勇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他不仅结识了黄毛、老刘、思慧等一众干将,更是赢得了白花花的银子。当无数的人民币如雪花般被他们抛向空中时,我们看到的其实是一群被生活压榨的病人,他们有的是自己得病,因天价药而望而却步的少年;有的是孩子得病,为挽救孩子的生命而在夜总会跳舞的母亲;有的是为了能见证孩子的成长而毅然点燃生的希望的父亲;有的是身患绝症却只能以传播爱与平等宽慰自己的牧师。他们在生死线上挣扎着,乞讨着,跪求着,如今,廉价的防止药带给他们甚至是他们家庭生的希望。
当程勇来到吕的家中,吕望向自己熟睡中的儿子,温柔地轻轻地告诉程勇:“孩子没出生时,我天天想死。看到他出生的第一眼,我想我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此时,一缕阳光折射在吕的脸上,那是作为父亲最简单、最朴素的告白。当吕的妻子烧了一桌菜感谢程勇,并拿着一杯白酒一饮而尽时,那是作为妻子对程勇最真挚、最简单的感谢。
这份来自患者家属的情义,感动着程勇,激越着他的心灵,从那一刻起,他的药不仅治愈病人,也治愈他自己。
然而,走私药品终究会惹事。于是,警察闻风而动,那是他们的责任,捍卫法律,义不容辞;于是,正版药厂提起诉讼,那是他们的责任,维护版权,当仁不让;于是,假药贩伺机而动,那是他们的“工作”,从中牟利,理所当然。当身为警察的曹斌(程勇的舅子)抓住了贩卖假药的黄毛,其中一位受益的老者,老泪纵横:“我得病三年了,为了吃救命药,吃光了房子……谁家没有个生病的人呢?您能保证你这一生永远不生病吗?我不想死,我只想活。”当老妪枯槁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曹斌,他,这位伸张正义的警察,法律的代言人,心理的天平却在这一刻瞬间崩塌。他不能背弃自己的职责,却更不能违背自己的良知。曹斌眼中晃动的是纠结、是同情、是自责、是愧疚、是不忍、是无奈。于是,在一波冷水泼面后,他决定——放人。
此刻,是严明的法律,是病人的哀求,法理可以无情,但执法者终究有所抉择。
为了避免过多的风险,程勇决定将仿制药的代理权转交给曾经的骗子,真正的假药贩——张天林。然而,真正让程勇重操旧业的是,吕天益的病危。当张天林再次以高价药出售仿制药,并从中大量牟利后,跑路走人,救命药再次断货。当程勇在病房外,听到清创时吕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时,他的眼中更多的是不安、是愧疚、是煎熬。当看到为了保护自己而一把飞车引开警察搜捕的黄毛,最终躺在冰冷的停尸间时,他的眼中更多的是自责、是歉意、是懊悔。
是这群病友的真诚,让他看到了生活的意义;是这群病友的善良,让他重回良知的起点;是这群病友对生的渴望,让他感受到自己的价值。药是仿制的,但人与人的情义却是真金的。
当最后,被法庭宣判后的程勇,坐着警车行进在大街上时,街道两旁站满了所有的病人,他们纷纷摘下口罩,目送这位救人的英雄。他们的脸庞映衬在警车的车窗上,与程勇的泪目相呼应。这时,影片给了一个慢镜头,一个特写镜头,已离世的吕天益和黄毛也出现在人群中,他们一起告慰程勇,生命值得被尊敬。
好在,法理的天平也终究在情义的秤杆上有了微调,当我们看到最后被提早释放的程勇,以及将天价药纳入医保后的改革措施,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一天已经来临。
虽然,影片直指社会,针砭时弊,不遮掩,不虚妄,但最终尚能以社会主流价值观收尾,无疑是带给人们以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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