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的外甥女摆弄着一地的玩具,正手舞足蹈的给我一一介绍。她有很多芭比娃娃,各个都有名字,我给她买的那个,叫叶罗丽。
“小姨,你小时候也有芭比娃娃吗?”
“我那个年代没有芭比,所有的娃娃只有一个名字,都叫洋娃娃。”
“那你有洋娃娃吗?”
“没有。”
“那你小时候都玩什么?”
是啊,每个小朋友的童年都有最心爱的物件,那我小时候最宝贝的玩具是什么呢?我不禁陷入了回忆… …
我是一个从小就不会用哭闹去索取的人。
我看到的所有小孩子都喜欢玩具,只要在店里或者街上看到卖玩具的,他们都会向父母或者爷爷奶奶要求去买。一旦长辈有所犹疑或者规劝,他们就会撒泼耍赖,坐在地上不走,又哭又闹又吵嚷,引得所有人的注目。大部分的家长最后都会妥协,这时孩子们会突然安静下来,眨巴着泪眼汪汪的眼睛,手里怀抱崭新的玩具摸索。
记忆里父母从来没有给我买过玩具,我仅有的一个破旧的塑料婴儿,还是我大姑的继外孙女摈弃给我的。她比我大3岁,家境好,我小时候经常捡她的旧衣物穿。大概6岁或者9岁的时候,我小姑从市里过来,临走前带我去县城的街上买布偶玩具。我特别开心,来到一家店铺,首先看上了一个兔子布偶,我记得它的肚子上是太阳或者是向日葵形状的图案。小姑问老板多少钱,老板说9块。她正想掏钱付款的时候,我突然在布偶下面又发现了一个更吸引我的洋娃娃,她穿着裙子,圆圆的眼睛长睫毛,把她的头低下去,她的眼睛竟然还会闭上,头抬起来眼睛也跟着又睁开,我实在喜欢极了,拿着不肯松手。老板说这个洋娃娃10块,比向日葵兔子贵1块钱。我的心里开始犹豫不决,我知道自己更喜欢洋娃娃,可是它比兔子贵1块钱呢,“这样合适吗?小姑会嫌贵吗?会不开心多付那一块钱吗?我是不是应该买这个便宜1块钱的兔子,兔子看起来其实也不错?”小姑在旁边又问我,兔子和洋娃娃选择哪个,我说,就兔子吧。然后小姑付了钱带我回家。我一路上没有欣喜和满足,满心的想着念着那个会闭眼睛,长睫毛,漂亮可爱的洋娃娃。没有人能看出我的不快,我从小在家人心中的定义就是木讷内向不言语。
不止洋娃娃,同样让我牵挂了很多年的还有红色小皮鞋。
我的邻居小姑娘每年的大年初一都会穿着崭新的衣服去逛街玩乐,她们穿着漂亮的羽绒服和红色的小皮鞋。尤其是那红色的小皮鞋,她们每次过年都穿,今年父母给买30码的,明年给买32码的,红亮亮的十分好看,我特别的羡慕,也想拥有那么一双红色的小皮鞋。我每年的鞋子都是丑丑的枣红色雪地靴,虽然保暖耐穿却十分的笨拙。我妈说:“小皮鞋就只是好看,不暖和,踩不了雪水,脚一踢,皮鞋就磕掉皮了,不必买。”我知道她们的鞋子质量不好,总是掉皮。可是,并不算很贵的红皮鞋,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能买一双让我穿一次呢?我也想像个粉嫩的小姑娘,在大年初一第一天,穿美美的衣服,拿着氢气球,开心的去逛庙会。但我并没有生气撒泼,我妈说的好像也有道理,红皮鞋美,穿不了几次。我虽然十分渴求,也把那份希冀放在了心里,不声张。
其实洋娃娃和红色小皮鞋的样式都很普通,并没有特别的地方。但是我心里就是觉得,抱着洋娃娃、穿上红皮鞋的女孩子都是小公主,而抱着小兔子、总是穿枣红色雪地靴的我,就是贫苦笨拙的灰姑娘。哪个小女孩不想做一回公主呢?
洋娃娃和小小的红色皮鞋仿佛成为了我心中的一个坎,时刻提醒自己不是公主,永远不会穿漂亮的衣服,戴亮闪闪的皇冠,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甜蜜的微笑。我应该是躲在柱子后面的角落里,偷偷凝望着一切的小女仆,注定就要沉默内敛受尽生活的苦。在生活这部剧里,我只能是个不起眼的配角… …
这种情绪伴随了我很多年,我像人群中自卑的小孤雁。随着时间流逝,后来,我慢慢的长大,知道了灰姑娘也有水晶鞋,女孩子不一定要做公主,替父出征的花木兰也很酷,塞外的泉水比笼子里的琼浆玉液还要甘甜。
现在我不会因为没有得到洋娃娃和红皮鞋,而内心悲伤难以释怀了。但提起童年的物件,洋娃娃和红皮鞋,仍然是我记忆里最为深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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