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锵二子行

 题记：我只愿他们依然在普通求生存中，每日每月坚持，不放弃成长，将日积月累的点滴成长作为自己人生最重要的收获；

    我愿他们即使披星戴月，经年累月辛苦，但是不忘记寻找快乐，将自己的生活，经营的有声有色，不忘记将欢乐汇成歌在心底一路流淌；

    我也愿他们都有自己的爱，都有能穿透灰暗人生的爱，在何时何地都能唤醒信心，坚韧地扛起看起来很渺茫的未来。

    ——辛琳

    两个小不点儿，才两三岁，围着我，我们仨坐在热炕上聊天。他们俩每个人的眼睛都很大，都是亮闪闪的，他们俩都很专注地听着，参与聊天。

    我对小男孩说：“你的生日，刚好是油菜花要开的时节，漫山遍野的黄色花蕾咕咕地饱满着，正在蓄势，准备着一场铺天盖地、灿烂明艳的盛放！”男孩满意地笑了，他非常开心他出生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时间。“我呢，我呢？”旁边的小女孩，急了，她焦急地起身，探过身来，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期待，她也想知道，她出生在一个怎样美好的时节。“嗯，你出生时间是在苹果红了的时节，一棵棵树上挂满了红红的苹果，每一个红苹果都带着露珠，表面上挂着浅浅的一层白色果霜，等着来摘。”小女孩非常开心自己的出生的时间，她满意地笑了，坐回、坐正，她的眼睛里充满着金灿灿快乐，脸色红润，就像一颗挂在树上的红红苹果，挂着新鲜的露珠，她有满满的成长希望，她未来的日子，是一片秋天的苹果园，果树上挂满了一颗颗充满喜悦成长的苹果。

    1.初见面

九八年上半年，我的儿子出生，中秋节之前，他的表妹出生。等小表妹满月后，我抱着儿子去看他的小表妹。他的表妹还是一个小不点儿，仰躺着，眼睛盯着正上方的天花板，她在看什么，她能看到什么。她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旁边，突然伸过来一个圆圆的脑袋，但是表哥可是特别地惊喜，他一眼惊喜地盯着这个小小的婴儿，我向他一遍遍重申，“这是你妹妹，这是你妹妹……。” 

    2.基础练习

    两兄妹经常在一起玩儿，带好他们俩是我的主要任务。我构想过很多计划，想将他们培养好。比如，带他们锻炼勇气，训练毅力。 家后面就是山，为了方便山上住的人家上下，专门修建了一条长长的上坡道，我选好这个地方，做他们俩最初的练习地点，带他们俩爬台阶，训练他们具有顽强、勇敢的品质。第一次去，我只能照管一个，不能同时管两个小不点。其实小妹妹还没学会走路，只能抓着她的两个肩膀扶着她走，小哥哥其实刚刚学会走路。他先尝试着自个向上爬，我拽着他的妹妹向上迈。可是没走几步，儿子胆小，不敢再走，直接抱住我的腿哭起来，我手里紧抓着的那个不会走的，却是一脸昂扬自信，她把脚抬得高高的，努力在够上一个台阶，嘴巴憋着劲，眼睛又瞪的圆鼓鼓，她要使劲上台阶。抬眼看上面的台阶，一层层的台阶一级级地在眼前竖着，一直在向上延伸，真是又高又长，太危险了，放弃吧。我只好叮嘱儿子先在一边靠着墙扶好，我将小不点儿背在背上，然后腾出一只手，护着儿子，让他扶着墙，慢慢地挪下来，第一次训练失败了。

过后，我还是不泄气，继续带着两个孩子去爬台阶，小哥哥，要他自个扶着台阶边石头砌成的墙，慢慢上台阶，我在旁边盯着，给他喊加油，手里拽着奋勇向前的小不点儿，慢慢跨台阶。儿子在我的鼓励下，扶着墙，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稳稳地爬，慢慢地爬上一个台阶又一个台阶。我的两只手，抄在小妹妹的腋下，扶着她一点点地跨一层一层的台阶，终于，我们三个人爬完了这个又陡又高的长坡，站在半山腰，看着变小的房子，看着更大更远的蓝色天空。 喘口气，歇一会，现在，要下去了，怎么办？看着长长的台阶绵延，纵伸到地上，我也有点眩晕，有点恐惧。唉，不敢说后悔，咬紧牙关也要下去。我还是鼓励儿子自己慢慢向下走，要他扶着墙，一点点踩稳后，挪动脚步，慢慢向下，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向下；我呢，俯下身抓紧此时奋勇向下的小不点儿，一步步地下台阶，终于我们一点点地挪到了地面上，长嘘一口气，安全到达地面，达到预期，带他们俩回家。 随后，我们仨就这样在这条坡道上，上来下去地折腾着，过不久，儿子的腿上有劲了，他不再扶着墙，直接迈开腿自信地跨着台阶上下，小妹妹也进步很大，能不歇气走几个来回，但是她还是小，还得我两手抄着她的腋下，扶着她的肩上下。几个大妈朝上走，看见儿子气昂昂地向下，她们停住脚，转过头一直盯着儿子，啧啧夸赞着：“哎吆，你看这个娃娃走的好好！”我抬眼看着走在前面的儿子，觉得小小的他，穿着我织的黄绿色的背带毛裤，真是帅气！

    3.感受自然

他们俩稍稍再大一些，我们的活动范围扩大，我们一起穿过田间的地梗，去池塘边，一起蹲在水塘边的草丛中，看碧绿的池水。水蚂蚱在水面迅速地来去，它细细的腿在水面上划出一条条细细的线，水面轻轻摇晃一会，又恢复水平如镜，偶尔有一处，突然冒出一个水泡，散开一个个小水圈，那是鱼儿忍耐不住寂寞，将尾巴轻轻一点，游进水底，他俩的小眼睛紧紧地盯着这片绿水，翠绿的草叶在他们的脸庞边来回晃悠。返回的路上，我们唱着歌儿，一路揪起散落在地埂边的蒲公英，吹着它，看它的小伞轻轻地在空中飘荡开，又轻灵地散落进草丛中。 秋天到了，我们跑去更远的地方。这时，儿子长大了，他脚底下跑得快，他沿着那些田间的小路，已经在前面跑出很远，远处是空旷的田野，树木稀疏，它们在风中摇晃着剩下不多的叶子，地里的农作物正在成熟，山野一片秋光，我还是扶着小妹妹向前走。她圆圆的眼睛盯着前面那个跑远的哥哥，奋力迈开步子追着。再后来，她不用我搀着，自己也能迈开步子歪歪扭扭地跑，追前面的哥哥，即使摔倒了，头也要抬起来，看他的哥哥跑到哪里去了，赶快上前扶起她，她顾不上摔打身上的土，也顾不上呻吟哪里疼，迈开腿继续追。 

    4.淘气精

当他们能独立走路，他们两个常常自己玩儿，只要你在旁边看着，陪着就行，偶尔，我也会带他们去别人家玩，可是两个小淘气在一起互相配合淘的时候，你真得费尽心神来管理。 外婆家里买回来一床被子，装过被子的大塑料袋没有扔弃，放在了一间空屋。这个扁在地上的塑料袋成了他俩的好玩具。做妹妹的筹划好，自己先钻去袋子里，让他哥哥从外面拉好拉链，体验了一把锁起来的感觉，然后，要她哥哥拉开拉链，放她出来，再要他哥哥也进去体验一把，哥哥进去了，拉链拉上了，可是等哥哥体验好，要出来时，妹妹怎么也拉不开拉链了，她急的嚎啕大哭起来，大人们惊慌地跑进来，才发现，哥哥已经用拳头顶破塑料袋，爬出来。这只危险的大塑料袋赶快被扔掉。 

    5.兄妹之情

    男孩小的时候体质单薄，他经常感冒，感冒发烧就得打针，就得吊水。一帮子大人们抓住男孩，压住他，脱下裤子，要打针，男孩死命地挣扎，大声哭喊。哭声召唤来了小妹妹，小妹妹围着哥哥的旁边，眼睛盯着那只正在操作的针管，她突然伸出手要抓走那只针管，护士没提防这么个小丫头，她正要打针，抽回手，呵斥这个小丫头：“你要干什么，来先给你打……”说着起身，举起针管朝向小丫头，小丫头吓得跑开，可是她没跑几步，又探头探脑地张望，等大人们放下她哥哥，她就赶快过来帮哥哥擦眼泪，在一边神色庄重地陪着受过苦的哥哥。 女孩子比男孩子细心，她的零食总是要留着，留给哥哥一份，哥哥在吊水，他们坐在电视机旁，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零食，袋装的旺旺雪饼撕开，一块先给哥哥，另一块喂自己嘴里，再撕开一袋达利园蛋黄派，一人一个，哥哥眼睛盯着电视机，动画片看的津津有味，对妹妹递过来的美食，一个个接过来塞嘴里。等吊水完成，针头拔去，哥哥和妹妹叽叽咕咕一会，不知为什么打起来，一个不让一个，一个抓着毛熊，另一个抓着狗头，向对方打过去，大人们呵斥一顿，两个努着嘴，各坐在沙发的一头看起动画片，不一会，听到欢快的笑声，你再去看，他们俩又坐在一起，正美滋滋地盯着电视，看着灰太狼又掉进了喜羊羊设计的陷阱，苦不堪言。

    6.艰涩的学习之路

等两个小不点都上学，他们的日子没有这么快乐了。每天要早起按时上学，中午，晚上回家都有作业要写。说实话，写作业，考试对谁都是苦活、累活。 最先开始学拼音，难住了男孩，他没办法一下子写出a，e这样的拼音，尝试了好久，都写不好，我只好让他作两次完成，先写出半个，再接着写出剩下的半个，他完成了，写出来完整，又像模像样a，e，他很开心，我摸摸头做奖励，但是接下来，一步一步升级的学习，还是让他跟的踉踉跄跄，他的学习在小学一直都是能跟上的水平，没有太好，唯一出色的一次是有一道数学题，全班只有他一个人作对，是一道计算银行存款贷款利率的题。其实，男孩在学校里还是很忙碌，也很刻苦，我曾经在他的书包里发现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画满了小蚂蚁，无论在天空长着翅膀，还是在地上挥舞着触角，每只小蚂蚁都很开心地和对面的蚂蚁打招呼：“你好吗？”对面的蚂蚁也很开心地回答，我很好。发现他内心有一个这样拥挤满信任、愉悦的世界，我装着不知道。 

做妹妹的不同，她是小学的优秀学生，成绩一直都是班级前几名，全级前几名，家里一直以她骄傲，尤其她的作文写的非常好，我也开心，看起来她是一个优秀的文科生。 到了初中，男孩还是学习成绩平平，但是个子显著升高，然而脸上依然挂满稚气，与他的身高不相称。女孩呢，一下子不爱学习，尤其数学是她的大麻烦，她常常挂着耳机，和家长们隔开距离。其实，他们两个都遇到了一些麻烦事，交友中的困惑，被朋友欺骗后的挫伤，青春的迷茫，但是他们又不愿意和家长们沟通，只愿板着脸自己扛着，自己疗伤，偶尔他们俩也会坐在一起，锁上门交流，不允许大人们参与。 

我看着他们俩心里捉急，但是无奈何，在那段时间里，我好像是一个很讨人厌的人，好像我走近就没有什么好话好事，他们俩都喜欢独自默默待着，我只好找机会对他们说：“我正准备写一篇文章，就写你们俩从小到大的成长故事，你们俩要好好努力，我写文章的时候就有写头，不然，我写你们俩，写什么故事？”女孩子听了，问我：“你真的要写吗？”“对啊，是真的要写。”我肯定地回答，其实我已经动手在写了，是写在稿纸上，只是一个草稿，写了一些他们俩小时候一起淘气的故事，还没有完成。忧心他们的现状与未来，我再没有动笔，我也早已起好名字：铿锵二子行，可是他们得铿锵起来呀。  

勉强进入高中，女孩要求去学音乐，男孩呢，我建议他去学美术，他摇摇头；我继续建议：“你个子高，去打篮球？”他还是摇摇头，他坚持不去学专业，他要凭文化课的成绩考上大学，我只好不再坚持，等他自己加劲，但是他的学习成绩依然平平，不死不活，他的游戏可是突飞猛进，据说用我的QQ号登陆打游戏，常常遇见我的同事，但是等级不同，他在高处，我的同事们聚在下面。 偶然高兴，他也会漏一点打游戏的故事，他才不像其他人将自己吃饭的钱交出去死缠烂打，他们几个人联合起来寻找游戏的破绽，找到破绽后，游戏里的人基本就是傻子一个，只有原地呆立被动挨打的份，然后他们再将这个游戏的玩法公布出去，这个游戏铁定废。虽然很开心他有这本事，但是我还是忧心忡忡，成绩怎么办，高考怎么办？ 

单位里的同事一起外出学习考察，同事拍了视频，里面有一张我和其他人合影的照片。我咨询了几位电脑高手，怎样才能将这张照片截出来，他们都告诉我，需要有一种软件才可以截，我不死心，问儿子他有没有办法，他肯定地说：“没问题。”然后坐下操作起来，我其实还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那张照片就截出来，我惊奇地问他，怎么办到的，他告诉我，是用QQ聊天截图，需要手法特别快，连续按压鼠标三次才能成功，我不禁心生佩服。但是，还得再绕回去，继续催促，强调努力学习文化课，高考考出好成绩才是正道。 但是，他的学习成绩还是差强人意，我焦急，也起不上作用。过后，他才抱怨：“你们只催着我学习，只跟我要好的学习成绩，却从未告诉我该怎样学习，有什么办法，我的这点成绩也是自己啃出来的。”好吧，除了怪我又能怪谁？

    7.大学之路

兄妹俩同年考入大学，都是二本，他俩都很开心，做家长的也总算松了一口气，临走之前，我还是要鼓励鼓励，忽悠他们俩：无论是上的重点、还是二本，都是重新开始一次征程，大家又都在同一个起点起跑，跑四年的大学的马拉松。从前的成绩只说明过去，面对大学的学习要变化过去的思维，用更好的方法学习，不鄙薄自己，再努力。 

男孩的信息经常发过来，他参加了学校的学生会，为学校举办的歌唱比赛设计宣传海报，入场券；他在全校卡拉OK歌唱比赛现场操作灯光，他知道了舞台幕后的故事；他率领着两个菜鸟组成的五人团队，打进了学校举办的电竞比赛前四；他又参加了辩论赛；他艾特我要买几本书，专门学习PS技术。 

等过年回家，全家一起去KTV玩的时候，女孩拿起话筒，一亮嗓子，瞬间惊艳，民族唱法：优美，婉转，高低起伏，圆润流畅；通俗唱法：节奏明快，亮丽光彩。没想到她竟然会唱这么多歌，会这么多种技法，唱的这么好。我笑问她的妈妈：有这样的女儿，很有成就感吧？ 经过一场辩论赛锻炼的男孩，见人不再是憨憨的笑容，他善于抓住话头，言语机锋，伶牙俐齿，几句话过来常常塞得我无法回答，哎吆，不好惹啰。 

女孩上学后，才明白她的大学很普通，国内大学讲究排名，她的大学可是受人鄙薄的小本，要强的她奋起，努力催逼着自己学习，她的考试成绩一直都在本班是第一，拿着奖学金。她很自信地告诉我：“大姨，我要好好练钢琴，给演出去做伴奏，弹一场能收入一千元呢。”她还想给自己学习的经历再镀金，为考研究生再努力。男孩呢，他因为一直在给学校里设计海报，宣传图片，鼓舞起他的自信，他想做一个UI设计师，他每天在练习，看别人设计的作品，寻找灵感，做自己的设计，偶尔他会发过来自己的最新设计，让我看看，我呢继续鼓励，给他喊加油。

    8.祝福未来

    他们都不是早慧的孩子，比其他名校毕业的优秀少年，他们能力浅薄很多。如今，他们将要毕业，他们即将踏进的社会，没有给这些准备新生活的学子们多美好的期待，毕业就等于汇入艰难求生存的人流。经济持续性地低迷，企业艰难求生，带来就业的困窘，谋取一个好的工作，对一个普通大学毕业的学生很难。新入职领取的薪水，承担房租，维持最低的生活保障后已经所剩无几。据说用辛勤的汗水浇灌，未来之花才会盛开，而今，996的工作时间与制度，将最年轻的孩子辛勤汗水挥霍殆尽，也不过是勉强保障生存，国人价值观里，维持一个人貌似有尊严，有体面，有地位的房子、车子，得积攒多少年的苦心孤诣。 我只愿他们依然在普通求生存中，每日每月坚持，不放弃成长，将日积月累的点滴成长作为自己人生最重要的收获；我愿他们即使披星戴月，经年累月辛苦，但是不忘记寻找快乐，将自己的生活，经营的有声有色，不忘记将欢乐汇成歌在心底一路流淌；我也愿他们都有自己的爱，都有能穿透灰暗人生的爱，在何时何地都能唤醒信心，坚韧地扛起看起来很渺茫的未来。

    辛琳于2019年11月27日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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