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分喜欢曹雪芹的《红楼梦》,越读就越觉得它神奇的光芒四射。第一次读的时候,感觉不过只是一本爱情小说,后来在读,会感觉它哪里只是本爱情小说,它简直就是一本社科类的百科全书,又有小说的脉络诗歌的华美,而文字该有的平静和朴实也还在。等自己杂七杂八的书读的多了,再回头来读《红楼梦》,又会感叹,几乎所有书里读到的精华与思想似乎都能相逢在这本书里。哲学思想有道家的佛家的老庄的,王国维点评说还有叔本华的,政治手段的复杂,爱情美丽的绽放,阶级人物的状态,心理学的应用,以及人物丰富度的展现,都悄悄的跃然纸上。于是会忍不住的一读再读。
读的时候有时会很感伤,联系身边发生的种种故事,会发觉生活也跳不出《红楼梦》设定的大框架,在中国地域坏境和特有的政治体制下,在几百年的历程中,我们与我们周边众生的生活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遇到的各色人物你会忽然的意识到他们就是曹公笔下的有情众生,或恶或善或执着或圆滑,而善恶执着圆滑之外,必然有成就这样品质的背景在。你会设想等到我们的生活都富饶的不得了之时,我们的生活会不会只有光明,人性的黑暗面被富饶洗涤的干干净净。
曹公的态度大概也比较感伤,他会觉得这个世界不会更好了,朝代的更迭,宠辱的争夺,到头来不过梦一场。可如果能按着自己喜欢的方式,不去附和大众的声音,保持独立的思考与审美,这样的梦会不会更美好。跟朋友讨论梦的特指,朋友说宝玉是整个家族的希望与梦,最后宝玉的结局标志着家族梦的破灭。可家族的梦想太过沉重,所有的名利权情的交织,哪里是宝玉所能承载的。能承载住的人少,承载住的同时,会不会得要舍弃自己内心想拥有的所有的美好。这样的承载于自己又有多大的意义而言呢。
不如就做一个个人主义者,拥有自己的样子。
隆冬时节,我又想读《红楼梦》了。并且想把读到想到的写下来,这是新年许给自己的一个大工程,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粉丝的小视角,却也想表达自己的热爱,也表达对曹公的敬仰,愿我写的开怀,也愿你读的开心。
【第一回】 我上大学的时候,情侣们比较流行送石头记的项链,街上的石头记的铺面很多,宣传也很是到位,好像谈恋爱不送个石头记简直就是缺了情调,当然价格在那个时候的我们看来也是十分的不菲。每次路过石头记的门店,我都寻思等我恋爱了,也得要有块石头记。后来的后来就给忘了,等自己真的恋爱,真的有钱买的时候,石头记也不再流行,或者觉得还是真金白银的拿着好。不知道当年拥有石头记的恋人们,那块石头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将所有的喜怒哀乐记录下来,而那所有的悲喜,是你想努力回忆的还是想要努力忘却的东西。
本回特别逗的是曹公点出了写言情小说的真谛:以致满纸潘安、子健、西子、文君,不过作者要写出自己的那两首情诗艳赋来,故假拟出男女二人名姓,又必旁出一小人其间拨乱,亦如剧中之小丑然。言情小说仔细想来也不过如此,越是旁人介入的厉害,两个人的感情似乎就坚不可摧,猛然的生出一种英雄主义出来,读者就读的越是激动不已。这样的言情小说会被代入到现实中自己的感情来,家里人越是反对,自己就越是要充当自己看过的小说里的主角,来实现一把英雄梦,至于两个人是否真的合适在一起生活,到成了毫不重要的考量因素。
著名的好了歌也出现在这一回里,跛足道人说人们在乎的是功名,是金银,是姣妻,是儿孙。可难过的是这些人们在乎的东西,都无法长久,功名会被忘,人死了钱没花了,娶了个貌美如花的太太,又很容易跟了别人跑掉,你对儿孙痴心,儿孙又未必会如你所愿的对你好。而甄士隐也解的真切,特别那句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一语道破光阴似箭,似刀,刀刀催人老。也特别能想起张爱玲特冷特拽的那句:你年轻么?不要紧,过两年就老了,这里最不缺青春了。
李海鹏说《红楼梦》道出了人类的真相,就是人类乃是万物之灵,可是他们是有限而悲哀的万物之灵。这真相真是足够的悲哀。我以为更大的悲哀是有许许多多人根本不明真相,却依旧妄图拯救他人,还顺带忘了自己的真实模样。
本回里还有一句很让我动容,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这句写甄士隐的小姑娘甄英莲,极小时候是甄士隐的小公主,可会走失,会被人贩子贩卖,长大会遇到薛蟠,可薛蟠对她并不好,最终也可怜收场。菱花在雪里,被摧残被冰冻,生命力渐渐的丢失。读来十分不忍,却也无可奈何,既是命里注定,又哪里逃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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