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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辜鸿铭

谈辜鸿铭

作者: tumbleweed | 来源:发表于2020-03-04 18:42 被阅读0次

    虽然人品贵重、学贯中西,但在中国的知识界,辜鸿铭这家伙只算个怪人与外人。1900年发生庚子之难,当时全世界都反对中国,只有辜鸿铭站出来为清廷的政策辩护,与外国人论理。

    《清史稿》给了这样的赞誉:“庚子拳乱,联军北犯。汤生(Tomson)以英文草《尊王篇》,申大义,列强知中华以礼教立国,终不可侮,和议乃成。”

    由于他的著作大部分以英文写出,而他的读者大都是外国人,从没有向中国人介绍过自己,所以他的思想对普通的老百姓来说很陌生,大部分人以为他本是个外国人,却要冒充中国人。外国人把他当做中国人来嘲笑,很正常,那时候,全世界差不多都以耻笑中国人为乐。但奇怪的是,中国人也以他为笑料,仿佛他不是在为中国文化辩护似的。而辜鸿铭夹在这两方势力之间,也从没屈服过,这与他形容自己的诗句“荷尽已无擎雨盖,梅残犹有傲霜枝。”很相符。外国人嘲笑他给祖先磕头上供,问他,磕了头,你们的祖先就能吃到桌上的饭菜吗?他回答说:“你们去先人的墓前摆上鲜花,他们因此就能闻到花的香味吗?”而当北大的年轻学生嘲弄他的辫子时,他也毫不客气地予以反击:“我头上的辫子是有形的,你们心中的辫子是无形的。”

    虽然他无比热爱中国文化,但他身上总有个污点,难以洗清。仔细说来,那就是他过度拥护满清皇室,贬低汉族的文人、官员,倒把满族人的文治、品格捧到天上去,在著作里说中国的进步必须仰赖满族人的统治云云。这的确有违中国文化的汉族正统论,也与“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时代口号背道而驰,成为逆历史而动,螳臂当车的典型。不过在一次少有地为自己进行的辩护中,他说拥护满清并不是出于太后、皇帝的优遇,不是因为感恩而做的轻率举动。他自辩说他这言行的出发点遵循着中国自古有之的文化传统。

    据我了解,这倒不算无妄之谈。在那本著作里,他曾分析过英国的社会阶层,贵族来自于所谓蛮族,意即征服者,中间阶层是本土的腓力斯人,还有平民阶层;英国的贵族虽然不出产思想,但却提供品质。他以此对照在当时的中国的三个阶层上,满族贵族、汉族知识份子,以及平民百姓。他赞扬满族人具有坚韧、淳朴、朴素的品德。我对此很同情,觉得并不算刻意的吹捧兼难以接受的谀词。比较而论,清朝的皇帝的所作所为,与之前明朝统治者相比,的确要朴实得多。而北京城里的满族人,他们的生活习惯也与一般市民并无二致,的确少有铺张浪费的传统,而为后人诟病,这是现在的我们应该承认的。当然,这些不足以为辜鸿铭来正名。以中国文化道统自居的人士,总觉得辜常说自己发明的怪话,做事离经叛道。绝不会承认辜的话是正确的,也不相信中国历史上真有如其所说的,以异族为正统的文化事件。

    我们都知道辜推崇孔子,当日本的改革家伊藤博文藐视孔子,认为孔子所教时间久远,已经不适合现在的社会时,他这样反驳说:“孔子教人的方法,好比数学家的加减乘除,数千年前,其法是三三得九,如今二十世纪,仍然是三三得九,并不会三三得八。”辜是个很古板的人,这使我觉得他在对待清朝皇室的想法里一定也有孔子的影响,说不定糅杂了他自己对孔子思想的解读。我们知道,孔子是殷王朝的后裔,而殷王朝是被周人推翻的,对于殷的知识分子来说,周人也属于异族以及征服者。但孔子并没有固守自己的文化,相反,他曾去周观礼。我想,也许辜鸿铭觉得(或触景生情),除了礼乐之外,震撼孔子的是周人身上不同于殷人的气质,更活力、朝气、简朴,这些正是有智力但也有暮气的殷文化所缺乏的,所以他才决绝地说出了“吾从周。”这样的话语。辜鸿铭或许觉得孔子也设计了周贵族、殷知识阶层,以及平民百姓这样一个社会结构。所以,辜鸿铭亦步亦趋地套用到当时的中国现实里,作为他自己秉持的政治信念,即(“从满”)。他引用的所谓英国社会的现象,应该是个幌子,只是放在文章里让外国人得以理解中国的文化。以辜的作风,绝不会低头承认外国有什么超过中国的制度(最多是平等),故其根源或许总是在孔子那里,也未可知。

    当然,因为辜自己没有对此深入的解释,所以无法考证。尽管是猜测,但对那些喜欢辜鸿铭的人,算一个小小的安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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