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裤，红色与他
十五中夏天的校服是白色的长裤和红白相间的短袖。
远远望去就像天边的彩霞。
周一早晨，初三14班的楠穿着校服校裤在食堂吃第二个肉包子的时候，意识到了不妙。
隐忍的腹痛在她下咽肉糜的瞬间一起出现，朝周围悄摸弥散开去，顺带着一丝热流穿过下身。
她转身扯过自己刚晒干穿上的白色裤子，小心翼翼又装作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看到了浅淡的血迹。
她有些烦躁，又很难受。
把早餐收拾好，沿着不大有人走的那条小路回到寝室。
另外一条校裤还湿漉漉地挂在阳台，她有些怔忪地忘了好久，腹部的疼痛让她有种过了一个下午的错觉。
楠脱下裤子，涂上一点肥皂，细细地搓揉。但那一块红色像是缝上去的，特别顽固。她越搓越恼火，抡起拳头往自己的肚子上锤了一拳，疼得她眼泪直冒。
早自习的预备铃这时候响起来。
她把裤子拿在手里大概比划了一下距离，告诉自己，除非有人靠自己很近，否则是不会被发现的。
她套上裤子，急匆匆地离开宿舍。
楠没去早操，也没去吃午餐。
整个上午，她都以一个固定的姿势趴在座位上，来源于腹部的阵痛让她无力关注周围的事物，也听不进老师的上课内容。
甚至在那个她暗恋的男生站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她也没有变过姿势。她嘴唇泛白，两只脚像麻花一样纠缠在一起，偶尔会用手掐一下大腿的肉，企图用一种纯肉体的疼痛来抵抗变化莫测的姨妈痛。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她向课代表请了假。
楠等班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拖着孱弱的身体去厕所，发现那一处红色竟然已经扩张了，她有些烦躁，也有点无奈。
她准备请假回家。
走出厕所，快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忽然感觉后面有人。
楠转过身，脸刷一下就红了：
是他！
同班三年却不怎么说过话的男生，还不是因为喜欢他，才害羞到不敢多接触。
那个男生明显一愣，楠感觉他的视线是从她背后屁股的位置移上来的。
莫名的羞赧让她不知所措，正当那个男生要说点什么的时候，楠含着眼泪跑回了厕所。
她躲在厕所里，听脚步声走进教室又离开教室，走下楼梯，她才安下心，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她忽然特别特别难过。
她希望自己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是美丽的，是优雅的，而不是头发油油、嘴唇泛白、额头还冒着一个大痘痘。她忽然特别讨厌自己，讨厌自己的样子，讨厌自己来这里读书，甚至讨厌自己是个女生。
她去办公室找班主任请了假，然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她收拾完书包，离开教室，经过操场的时候，她的视线一直在搜索那个男生。楠看到他跟邻班一个成绩好长得也好看的女生在聊天，她真的是特别特别失落，但是还是不死心地继续看了好几眼。
坐在出租车后座的时候，她抬头看着好看的天空，想，什么时候才能毕业呢，什么时候才能独立生活呢，什么时候才能大气地面对这些问题呢。
她幻想着自己的未来：毕业了，去了一座夏天没那么热的城市，治好了痛经，自己变得好看而可爱，有一群关系很好的朋友，工作也很顺利，有一个打篮球很好的男朋友……
快到家的时候，楠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姨妈血既然漏在了裤子上，那凳子上势必也有，可是她忘记处理了……
第二天她很早到教室，立马跑到自己的座位，确认没有一点红色她才放下心来。她环顾四周，又看了看天空，埋头做那些堆积的卷子。
周五放学，楠已经恢复了元气，她爸爸在校门口接她去上补习班。
楠遇到同班同学，桃，她爸爸骑了自行车来接她。楠跟她打招呼的时候，桃刚好坐上后座。
桃的眼神里写着很不是滋味，但还是微笑打了招呼。
楠觉得，这个夏天有点不那么可爱。
而桃也在想，这个夏天，一开场就让自己那么难堪。
酸梅汤，贫困与谎
十五中初三十四班的桃坐在她爸爸的自行车后座，明明是那么热的夏天，她还是戴上了帽子和口罩，跟爸爸解释说因为自己感冒了不能吹风。
其实是因为她不想让其他同学看到她爸爸骑着自行车来接她。
毕竟班里的其他人，都是开着车来接的。
而她家，是卖酸梅汤的，吃着低保。
班里没人知道这个情况，她也不想被别人知道。
敏感的青春期，她希望自己保有一些自尊。
她刚刚一直在担心一件事情：
上她爸爸自行车后座的时候，同班的楠明显是看到了自己。万一被班里其他人知道，真的是一件很尴尬和很丢面子的事情。
她的成绩不差，她不想她的家境差被人知道。
她想维持一个很优秀的形象。
桃看着爸爸背后汗湿的一块，用手给她爸爸扇风，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和行为是可耻的，但是她还是这么做了。
第二天是周六，爸爸一大早起来出摊去了，早上卖早餐，下午卖酸梅汤。
她给床上的妈妈擦完身体，开始写作业。
那间小房间堆满了杂物，书桌是邻居淘汰下来的，使用起来摇摇晃晃的，窗口正对着一群租客都使用的厕所，她一般不开窗，但是房间里还是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虽然已经住了三四年，但她还是没能使用周围的环境。
她有时候会偷偷掉眼泪，明明是一样的年纪，为什么自己就要承受这些东西。
她不想攀比的，但是某些情绪总是会找上她。
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快点毕业赚钱，能够让家人搬到一个干净整洁的地方，再也不用担心有同学想要来她家玩而她以各种借口婉拒。
写完作业，她开始帮爸爸准备酸梅汤。
扶妈妈靠在枕头上做起来，重复每个礼拜都要说的话：
“把乌梅、山楂、甘草按照3:2:1准备好，还有记得准备冰糖。”
她想，她同学的妈妈肯定不会说这些话，而是会说，“好好学习奥，这些都不用你做，安心学习就好。”
“这些东西都要洗干净奥。”妈妈的声音带着久病的有气无力。
其他人的妈妈，应该会说，“衣服帮你洗好了，也叠好了，你记得带去。一日三餐要吃饱，不要担心钱。”
“锅里放五分之四的水，再放入乌梅、山楂、甘草，桂花包记得加进去。”妈妈见她没有理会自己，声音大了些。
其他同学的妈妈会在什么时候声音变大呢，“少看电视啊，电脑也不要玩，考完了随你怎么看到通宵。”可自己家，连电视机都是黑白的。
“大火烧开之后，转小火煮四十分钟。”
其他同学现在应该坐在明亮干净的房间里温习课程吧，他们的妈妈正在准备下午茶。
等酸梅汤快煮完的时候，桃的爸爸回家了。
她上去帮忙，把摊子推到固定的地方，然后给爸爸递了一块湿毛巾，再递上一杯凉白开。
爸爸接手了她的工作，妈妈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更多的时候，是爸爸说一些今天的见闻，妈妈认真地听着。
她继续埋头作业，看着特别蓝的天空和窗外的蝉鸣，很想吃一支冰棍。
她想起了那个大超市，想起了一件往事：
初中的时候有一次春游，邻居姑娘邀请她晚上一起去xx超市买东西，据说那家超市东西很多，琳琅满目的。她连声说好，并且约好晚上6点在门口等。
等她回去兴高采烈地跟爸爸妈妈说这件事情，她爸爸沉默了很久，还是她妈妈先开了口，“那家超市的东西很贵，我们买不起。”
她忽然觉得自己特别不孝顺，噙着眼泪吃完晚饭，然后跑到那个女生的家里，若无其事地说，“我不跟你去啦，我爸爸已经给我准备了春游的零食呢！也是那家超市买的！”
然后，晚上的时候，她爸爸带她去一家小店买了点东西，她不敢多买，只按照价格最低地来买。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知道“暂住证”和居住证的区别，知道“农村户口”和“城市户口”的区别。
她也知道，自己叫做“农民工子弟”。
桃考上十五中是举家开心的一件事情，却也让家里背负了新的债务。
她其实曾经想过辍学去打工，但是她又不甘，她觉得，她可以成绩很好，她可以考上很好的大学，她可以申请贷款，她可以找到好工作，她可以帮家里还债，她可以改善家里的条件。
她低下头，似乎有万千的压力涌上心头。
这个夏天，跟以往所有的夏天一样，没有冰激凌，只有酸梅汤。
周一上学，她让她爸爸送她到校门口很远的位置，然后步行走到教室。
她经过同学棉的位置，忽然闻到了一阵很浓烈的味道。
她吸吸鼻子，想要再确认一下的时候，看到了棉的目光：惊恐、愤怒和羞赧。
还没等她说句话，对方就站起来跑了。
剧烈的蝉鸣在那一瞬间忽然想起来，她有一瞬间的呆滞，然后抹抹额头的汗水，放下书包开始学习。
狐臭，肥胖与梦
周围蝉鸣如海潮一般扑过来，棉气喘吁吁又大汗淋漓地站在操场中央，回想着刚刚的场景：
同班那个成绩很好的女生似乎经过她旁边的时候，狠狠地皱了一下鼻子。
因为一路跑来，加上内心的焦虑，使棉鼻腔边都蔓延着那股味道。
狐臭。
她身上的味道。
这是她的秘密。
绝对绝对不可能被戳破的秘密。
那天上午，她都没去教室，那股味道太重了，她不敢。
“反正自己成绩也不好，也没人管我，没所谓的。”
棉这么想。
一个上午的时间她都在数操场看台上五颜六色的位置：345个黄凳子，235个绿凳子，123个红凳子……
大片的蓝色天空，偶尔有一点风吹过她的刘海。
她想，“风大一点吧，把味道吹掉。”
她还在想，“夏天什么时候过去呢？什么时候可以不被人闻到味道呢？”
她也在想，“时光能够快进就好了，想要快点毕业，快点去做手术，快点可以有能力照顾好辛苦的外婆。”
棉其实有一张萌萌的娃娃脸，她有点胖，所以整个人看上去都特别可爱。
但是她因为有那个秘密，沉迷寡言，头发遮住眼睛，一年四季都穿得很多的样子。
初中以来，她的成绩没有掉出班级前三名。但她从来不张扬，不多说话，总是沉默地上台拿下试卷，沉默地回到自己的位置，沉默的埋头写作业。
她没有朋友，她好像也没有那么在乎。
其实应该很小的时候就有了那种奇怪的味道。
但是因为爸爸妈妈工作很忙，没人注意到这个问题。
唯一关心她的外婆又因为鼻子不大好，她也没觉得自己跟其他人不同。
是在小学五年级的一次运动会，一个男生掩着鼻子大声在班里宣告，“棉身上有臭味！大家快来闻闻。”
棉坐在位置上，看到很多人向她围拢，带着好奇和幸灾乐祸，然后捂着鼻子，四散而逃。
从此，班里的人开始有意无意地孤立她。
背后叫她，“臭人”。
那天放学回家，她把自己关在卫生间，脱光衣服洗了个澡，然后拿起爸爸的剃须刀，对着腋下开始剃，但因为刀太锋利，割破了皮肤，红色渗出来，她一下子崩溃，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外婆闻讯赶来，大力敲门却不见回应，就打电话叫回了她的爸爸妈妈。
从此他们对她的吃喝用度更加慷慨，也宽心安慰她说等中考结束就带她去看医生。然后他们变得更加地忙，她还是只有外婆一个朋友。
外婆有天开心地跟她说，一个老姐妹给了她一个建议，去外省××医院，三个疗程就能根治。
外婆说，“等你期末考试结束，外婆就带你去，一定能够看好了。”
可是却并没有治好，白吃了一堆奇怪的药，连带着对外婆都有点讨厌起来了。
棉在某天看杂志的时候，看到有个人分享自己的经验：某城某家医院的某个医生是治疗这个的专家。
但是那座城市特别特别地远，要坐很久的飞机，以她的能力，要长大一些才能做到这件事情。
但是她开始变得很期待，她想快点长大，快点消除这个烦恼，想变得香香的，瘦瘦的。
那天下午她一直雀跃，在本上偷偷写了很多的计划，狐臭消除之后的计划：
一定要减肥，瘦下来，然后穿露肩的连衣裙，在夏天的时候穿比基尼去玩水……
晚上的时候可能是由于白天太兴奋，闻到被窝里自己的浓重的味道，还是难过了起来。
第二天是周末，她陪外婆去超市买东西，照旧穿得很多，涂了体香凝露。
经过一家女装店的时候，她看到一个很曼妙的背影，不禁多看了几眼，等那个女生回过头的时候，四目交接，她蹦出了一个名字：棠……
那个女生似乎有些惊诧，久久都没有收回自己的表情，等她意识过来的时候，一个转身，就钻进了试衣间。
棉心想，哇，棠的身材竟然这么好……
她也想变得这么好。
婀娜，黑裙与烦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棠就发现自己的胸部要比班级其他人都要大。
别人都还在穿无垫的吊带背心的时候，她已经穿上了有胸垫的胸罩。别人还在互相打趣彼此是太平公主，她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胸部，很惭愧。
青春期最害怕的事就是发现自己与别人不同。
棠站在一群女生中间，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是鹤立鸡群，不管是身高还是胸部的尺寸。她想当一只普通的鸡，鹤太难受了。
一度，她很害怕，晚上的时候故意趴着睡觉，好把自己的胸部压下去，每天临睡前都用手把胸压一压，然后闭着眼睛说，“观音菩萨求求你了，把我的胸变得小一点吧。”
第二天醒来，她会很气脑，再度用很大的力气把胸部往下压。
上了初中，要住宿。
她偷偷买了运动文胸，把自己的胸脯勒得紧紧的，晚上脱下来会发现自己身上不一的勒痕，时间久了，有时候会有血丝，然后结上薄薄的痂。
她不怕这些，她怕自己被发现胸大。
棠的校服也是穿最大码的，xl的校服松松垮垮地套在她身上，看上去有点搞笑，却帮她遮挡了很多的麻烦。
她听到男生们在讨论隔壁班最美丽的那个姑娘。
听到了一句“胸很大啊。”
她心里却在想，我的身材也很好，但是我才不会被人发现呢。
是在初三的夏天，她忽然有了一条心心念念的黑裙子，紧身的，看上去婀娜多姿的裙子，挂在商场最大的服装店里。
她经过的时候看了好多遍。
她想穿，非常想穿。
她甚至想毕业了之后穿着这条裙子去参加毕业典礼，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因为棠曾经穿过她妈妈的裙子和高跟鞋，站在镜子前，她自己也大吃一惊。
“身材可真好。”
她又涂口红，描了眉毛，然后呆呆地看了很久，也笑了很久。
那个午后，她的心情有难言的开心喜悦。
但一出门，看到外面的人，看到那些目光，她觉得那是一种耻辱。
她身上的某种青春少女隐秘的变化，只有她自己可以欣赏。
或者等拜托了这些熟悉的同学朋友，她要用这个身材，开始新的旅程，不可思议的旅程。所有人都会关注到她，也都会喜欢她。
陌生，带给她极大的安全感。
她渴望长大，渴望赶紧离开这里，去到一个谁也不认识她的繁华大都市，有一个全部是裙子的衣橱，还有高跟鞋，穿得美美的，走路带风。
张扬又美丽。
像正红色的玫瑰花。
普通的夏日傍晚，她回寝室准备洗澡换个衣服然后再去上自习。
她笃定宿舍没有人，她可以安心而大胆地在卫生间洗澡。
在橱柜里拿换洗衣物的时候，不小心弄翻了桠的衣物，扑啦啦一堆衣物散开在地上。
她赶忙捡起来，目光却被一件粉红色的蕾丝内衣所吸引，她怎么也无法将这件内衣和桠联系在一起，毕竟桠是个衣着朴素，常年帆布鞋白色T恤的假小子女孩。
怎么会穿蕾丝内衣呢？
桠站在寝室门口，刚好也看到了这一幕。
她很颓丧，就站在门口，不进去，看着棠收拾好一切然后去洗澡。
她转身离开，回了教室。
盛夏没有一点的风，超级热，但她觉得有点冷寂。
蕾丝，少女与夏
桠是个有点矛盾的女生。
外表是假小子，酷酷的，头发剃得很短，做事干净，说话干脆，是很多女生眼里可以保护她们的人。
但其实她内心里，住着一个娇艳的公主。
不过，这不能跟别人说。
她最喜欢的，就是穿蕾丝的内衣。
那种柔和的张扬，那种青春最好的代名词，那种缱绻少女梦最好的装饰物，她心想，怎么会有人能够拒绝呢？
但是又怎么能为人知呢？
那么私密的事情，被人知道的话，会被议论的吧，还会觉得自己很…反正会被认为是不好的女生。
所以只能藏着。
在宿舍的时候，她都是在被窝里换内衣，然后穿上黑色或者灰色的T恤，外面再加校服。然后会把内衣带回家洗、晒干。所以没人发现。
可是，现在被室友知道了呢。
桠在楼梯上徘徊了很久，想着要不要跟棠解释下，说自己其实是拿错了姐姐的内衣。但是，好像也说不通，毕竟散落了一地，对方又不傻。
会被其他室友甚至同学知道吗？
不会的吧，棠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平时关系也很好。
不过也可能告诉其他人，毕竟这是一件“劲爆”的新闻：平素很酷的桠竟然喜欢穿蕾丝内衣哎，还是很鲜艳的颜色。
被知道的话怎么办？
那就以后不住宿了，反正要毕业了。
大不了，毕业之后不联系好了。
她似乎是吃了定心丸，回到了教室。
晚上回宿舍，她很仔细地注意了棠，似乎也没发现什么不妥。她有些安心，以及感激。
一个礼拜过去了，没什么异常。
两个礼拜，也没有。
桠想，肯定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吧，所以有了好的回音。
上次，她看到楠的凳子上有花掉的血迹，她一眼就知道那是漏出去的姨妈血，她偷偷拿来纸巾，沾着水，趁班里没人的时候擦干净了。
她倒也没觉得自己帮了多大的一个忙，只是觉得自己做了应该做的事情，毕竟姑娘们都看重自己的面子，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也希望有人能够来帮忙。
夏天之夏，热腾腾的，也是有生命力的季节。
带来暑气，也带来很多故事。
楠的白色裤子。
桃的酸梅汤。
棉的气味烦恼。
棠的裙子愿望。
还有，桠的蕾丝秘密。
都鲜活存在于夏日的买个细节里。
每个姑娘都保存着自己和另外一个少女的心事或者秘密。
但谁也不知道，谁也不会说。
中学毕业之后，他们也许就不会再见。
但她们都敏感都脆弱，也都善良和美好。
等到她们长大，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这些夏天的心事可能都不会被记得。
但是她们真实存在过。
少女，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字眼。
你曾是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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