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过得很充实,也很安静。
没有了烟花爆竹的噪音,想什么时候睡一觉就睡一觉;到了一定年龄,看什么都顺眼了,似乎“奋斗”了多年,命运之舟已经驶入它应有的河流。看看书、玩玩手机、做点家务、游游南湖、写写小诗、发发圈,嘿嘿!还真是挺惬意的。
老家的情形稍有不同,但也都是幸福满满的样子。街道上虽不见几个人,但若进得哪家,里边一定是热闹非凡的景象:大红的对联非常显眼;唠嗑的、吃东西的、打麻将的;孩子们上蹿下跳;一年不见的亲人们寒暄说笑;灶台上的蒸汽散发着年味儿;后院里,一头小牛正依偎着老牛,它们都在倒嚼……恰好,窗花上也有两头牛,老牛低头吃草,宽厚的脊梁拖起一个福字;小牛望着前方,倔强地向往着春天,似乎有使不完的力量。噢,你们别笑,我突然觉得我老家的姐夫就是那头老牛,而那只小牛就是我的外甥。
姐夫今年70岁了,长我14岁。想当年,我26岁时携妻回家,说到姐夫都40岁了,我惊愕不已:“姐夫都四十了?!”觉得四十是一个多么遥远和超老的年龄。而今,这个令自己年轻时惊诧的岁数,不仅对于七十的姐夫,哪怕于我,已是多么年轻的和让人艳羡的年龄啊!
席间,感慨的话无需多说。只见姐夫照样能喝一杯白酒,沧桑的脸上露出知足者常乐的神情;幽默的外甥代他老爹讲了开场白,共同举杯后谈笑风生。一会儿老姐过来敬酒了,那祝福词儿更是杠杠的,大家一哄而立,碰到一起的玻璃杯撞出满堂的喜悦。
今年姐姐摆了两桌,破例没在家里,而是在还乡河畔的乾顺饭庄。今年还真是挺齐全的:姐姐姐夫携外甥一家,姐姐的三个女儿女婿以及她们的孩子,我们、三弟以及我的女儿女婿外孙等,更有我们的87岁的老母亲,老人家像一棵大树一样荫庇着她的晚辈。这几年,姐姐的几个孩子们都挺本分踏实,没有歪的斜的,一心一意地过日子向前奔,这恐怕就是姐姐、姐夫最开心的地方吧!我发现,最大的变化还是姐姐姐夫脸上的神情。相对于她们原来的坏脾气,现在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温良。是的,温良,这是我们本性中的或被掩盖了的可贵的品质啊!此时我突然想起国学大师辜鸿铭说过的话——中国人过的是一种用情感维系的精神生活,中国人区别于西方人的最大特点就是——温良。
“乾顺饭庄”,这名字听起来还真有点耐人寻味。再看,大堂上还挂着两幅名家书法:一幅《以食为天》是李步三的作品,一幅是司马迁《史记》中的一段,竟是中书艺术研究院院长陈振元的“真迹”:
“古者富贵而名摩灭,不可胜记,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
我和弟弟齐声读完这段两千多年前的文字,顿觉激情澎湃、荡气回肠;慨叹我们中国人的精神,慨叹这幅书法作品的雄浑苍劲。
吃罢美食,看完字画,我们相携出来,仿佛意犹未尽……回到姐家,外甥和他的姐夫们玩起了麻将,我外孙跟姐姐的孙子下上了象棋,年岁大的上炕聊天,我则惯常地去街里溜达。受儿时记忆的牵引,那份乡愁触碰到现实中的一草一木、一街一巷,总会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味道……
乾顺饭庄牌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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