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山庄》| 读者与人物间的矛盾裂隙

十几岁的时候随手翻过《呼啸山庄》，因为它篇幅太长，语言过于吝啬，我就扔在一旁不愿再读。此后听说过很多关于《呼啸山庄》的成就和评价，也似乎知晓故事的梗概，却不曾真正地用心读完这本书。直到前半个月在微博上看到了这本小说的序文，序文写得十分精彩，从小说的叙述结构梳理了《呼啸山庄》，为读者解释它引发争议的缘由，又给予《呼啸山庄》极高的评价。

我重新捡起这本书，一本小说读了半个月，是真的很龟速，很纠结了。比我这个读者更纠结的自然是书中的故事情节。真的是用精神错乱来形容也不为过。男主角希克厉是个野性难驯的穷小子，被女主的父亲收养善待，然后与女主凯瑟琳的相爱相杀。凯瑟琳之于希克厉是窗前的白月光，是一幅未完成画作。可凯瑟琳不是画作，可以等到希克厉的归来。当希克厉出人头地，再次回到家乡之后，他却发现心尖上的恋人竟然嫁给了别人，就像是一幅心爱的未完成的画作被人丢进了水里。他不甘心，不服气，开始疯狂的报复行动。他故意娶了凯瑟琳丈夫的妹妹，冷落她，折磨她。可偏偏凯瑟琳那么深爱着希克厉。凯瑟琳一面不想离婚，一面又希望希克厉继续爱她。她逼迫自己的丈夫和希克厉成为朋友，她在任何人面前都无所顾忌地表达自己对希克厉的爱恋。我真的不知道该说她天真还是作。凯瑟琳站在她的幻想和现实之间，最终心力交瘁而死。希克厉报复却不会停止，他变得更加阴狠，他开始报复他们的下一代。

全书我认为最重要的转折是希克厉离家出走那一段：凯瑟琳在出嫁前说：“我要嫁给林墩，我只有依附他才可以保证希克厉的生活无忧”。大概这个意思就是：我爸爸死了，我哥哥是继承人，他要把希克厉赶出去。我必须要嫁个有钱的体面人家，才能让希克厉的生活继续有保障。

（不处在凯瑟琳的环境里，我真的不是很懂这个脑回路.....这种想法很天真，很自私......

凯瑟琳说这话时，希克厉就站在门外。第二天他离家出走了。直到出人头地回来，发现他的爱人已经嫁给了别人。这个情节安排十分精彩合理。希克厉本身是个自卑敏感的人，在离家出走之前他不会对凯瑟琳作出任何承诺，但他肯定暗暗地在心里发誓。可作者却一点不肯对希克厉的内心进行描写，作者就轻轻地带过：“”希克厉从门后跑开”。他离家出走的消息，读者还是从他家的仆人口中得知。

写完故事概述，我就感受到了整个故事情节的错乱纠结，而且全书叙述结构仿佛都是为了营造错乱的氛围。全书采用基本倒叙的手法，完全打破了当时的写作传统，只有开头和结尾是顺叙，中间主题的故事都是倒叙。叙述者是一个八卦心极强的游客，他通过另一个八卦心极强的管家来转述，这位管家是呼啸山庄里两代人恩怨情仇的见证人。更让读者纠结恼火的地方是，这位转述者利用管家的身份进入故事，不仅见证了故事的始终，还参与了这两代的纠葛爱恋。她的行为是故事发展的重要推动力。可是这位见证人没有代表读者，反而和读者产生裂缝与隔阂。也就是说，转述者参与了故事，还跟读者之间发生了冲突。不只是故事中主角人物的矛盾冲突激烈，读者和转述者之间的冲突可谓更加激烈。我边读边想；“为什么这个管家还不领盒饭，要是她能助攻一把，男主和女主不就开心的在一起了嘛”。包括读到第二代人的故事，我还是迫切地希望这个管家可以早点领盒饭。

我猜想，这就是艾米丽的高明之处：她通过读者与见证者之间的裂隙，让矛盾突破纸面，真正地来到读者的内心，让读者焦灼、急躁、揪心，恨不得钻进故事里，为男女主做一把助攻。

读完整本书，这确实是一本颠覆的著作，是一本勇敢的著作。艾米丽根本不屑于为读者树立爱情的标杆。去爱就可以了，不管什么方式，撕裂也好，报复也好，不需要道德的约束，也不需要祝福。即使最后由于社会的道德规则，作者还是安排男主角悔悟，成全下一代的爱情。但是这已经足够了，足够让我感受到艾米丽心中真正爱情的模样，足够让我继续憧憬美妙的爱情。

用书中经典的台词作结：“我这么爱他，并不是因为他长得英俊，而是因为他比我更像我自己。不管我们的灵魂是什么做的，他的和我的是完全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