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我回了一趟十几年不曾回去的老家,参加了我大爷的葬礼,这是我成年以来第一次参加葬礼。
老公开车,我们兄妹和老爸一行4人,一大清早开车几个小时赶回家乡,老家变化很大,那个曾经无比高大仿古的大牌楼,在林林种种的高楼中,显的破旧而矮小,一切都物是人非。
大爷今年己经83岁,在我们那算是喜丧,我对大爷印象很浅,上学,工作,嫁人,和大爷没见过几面,没有什么感情,心里没有一丝的悲伤,但当我下车见院门两侧五颜六色的花圈,门外高搭的大棚,耳畔阵阵哀哀切切的音乐时,也许就触动了心底的亲情,忽然就悲从心起,进院见到大哥(大爷的儿子),披麻戴孝,眼泪不知不觉便涌了出来。
大爷膝下一儿一女,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大妈己经86岁了,老太太满头白发,身体还算硬朗,见了我们情绪也很平稳,乡里乡亲帮忙的人很多,但戴孝的院里院外就我们这么几个人,不仅感慨伤悲,在我小时爷爷丧礼的记忆里,那时爷爷从镇上医院退休,在家开诊所多年,是当地很有名的老中医,大爷在村上当会计,除了大妈务农外,其他4儿一女,连同女婿,儿媳妇都是工人,或是大夫,老师,这样的人家在农村可算是相当有头有脸了。
记得爷爷过世时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场面很是壮观,可如今父亲兄弟都年事己高,大都随儿女远离家乡了。
大爷过世,也就我们远路赶回来,如今显得很是冷清。不仅又添几分感悲,曾经的大家庭如今人丁稀少了。
丧礼很排物,请了鼓乐队,又吹又唱,所有礼节一应照办。大多时我和老公都猫在自家车里呆着,只有到有仪式需要戴孝的出场时,才去凑数。
最后一天近十点时,大爷就要出灵下葬了,我们一帮小辈站成两排在院里等候,一直安静而平和的大妈,在人搀扶下在屋里扒着窗台向外观望,老泪纵横,是想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伴即将入土,从此阴阳两隔再也看不见了,老太太只想在最后看一眼,目送着老伴的骨灰远去。
瞬间,心酸的不行泪不觉奔流,是呀?人生匆匆几十年,最终也就化一杯黄土,老爸不觉也己七十七岁了,是想还能陪伴我们多少年?心不觉发紧,所有的金钱名利恩怨情仇都算得了什么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瞬间所有事情都释怀了?
我32岁与老公相识然后结婚,初时住在老公老家山区农村,与他孤寡的老妈一起生活,婆婆为人高调强势,嘴很厉害,我远嫁异乡孤独无依,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连要好的朋友和闺蜜也少有来往,而那时老公创业不顺,整天焦头烂额,我心疼他什么也不跟他说,整整6年我一直仁忍,每天在田间劳作,还要带年幼的儿子,婆婆什么事也不管,所有家务我全都包揽,连婆婆的衣服我都给洗了,而婆婆并没有因为我的勤快而善待我,到是越来越冷言冷语挑事,我什么事都忍而不发,委屈无可诉说时,就都写进日记里,那是我唯一发泄的地方。
后来在一次吃饭时,因为我随口说的一句话,婆婆不依不饶,哭着骂着要自己单过,吃个饭都不顺心……最后老公掀了桌子,婆婆见惹了祸溜了,老公也走了,眼见一炕一地的饭菜碎碗,我一边流泪一边收拾,往事的总总一幕幕在脑子里过电影,收拾好后我决定离开这个家回市里,那时儿子也己经六岁,马上该上小学了。至此我带着简单的衣物带着儿子平静的离开,我先到我闺蜜家,让她帮我找工作,第二天回我妈家,第三天我给儿子找了幼儿园,第四天我就到百货上班了?当老公来找我时,我一切已尘埃落地,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在他们眼里我是个不会顶嘴逆来顺受的小猫,想当个贤妻良母,也要有底线,当初就不该一味的忍让。应该让他们知道我骨子里的倔强,后来老公接走孩子要和我离婚,我又一次回去,因为孩子的抚养权而吵了起来,我三十二岁结婚,在农村吃苦受累6年,到头来儿子都不给我,我一无所有,我无法接受,那一刻我心凉到了极点,冲进厨房拿起菜刀就在手腕处抹了一刀,鲜血一下子涌出,婆婆正在厨房准备做饭见了大喊,我竟自走向大门外,老公冲出来追上我,我就算死也要离开这个家,我要让我儿子恨你们,是你们逼死了他的妈妈,后来我被送进医院,缝了6针至今手腕处还有一道清晰的疤痕,后来老公看到了我的日记,了解了我的委屈,选择搬出来,到市里租房子住,风风雨雨生生死死我们三口人终于又在一起了。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回去过?有事没事老公就自己来回跑,逢年过节会带孩子回去看他奶奶,我从不阻拦还会叮嘱老公买些东西回去!我觉得我已经很大度了,但我真的做不到原谅,我只能做到不恨。
转眼六年过去了,婆婆身体也不在硬朗,去年得了血栓,一侧手和腿不好使了,需要人照顾,老公侧面几次想要把婆婆接过来一起住,我都以沉默不语而拒绝。婆婆也表示不愿意来,因为她真的没脸见我,后来我们出钱,由他三姐伺候,我们日子本来也不富裕,如今每个月又要多出千八百块的开销,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真的不是没有怨气。
但就是参加了这次葬礼,见到了真的生离死别,我心里的结忽然就打开了,婆婆也已经七十八了,那个曾经强势的老太太,如今路都走不好,话也说不清了,终活她还能有多少年头?到时老公就没有妈妈了,如今老公三天两头往家跑,特别惦记老妈,趁着婆婆还在,真应该好好尽尽孝!人终有一老一死,我甚至有种想接婆婆过来的冲动,只是没跟老公说,但心里真的释怀了,也许我做到了原谅,但还做不到再去用心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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