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最炫民族风》的彩玲声,“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弯弯的河水从天上来,流向那万紫千红一片海,火辣辣的歌谣是我们的期待,一路边走边唱才是最自在;我们要唱就要唱得最痛快,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悠悠的唱着最炫的民族风,让爱卷走所有的尘埃”。
一首歌唱完了一半,电话还没人接,刘萍正准备挂断时,终于从那头传来低低的声音。
“喂,哪位”。声音听起来气若游丝,虚弱无力的样子。
“我是刘萍,你怎么啦?”刘萍回答前夫,她感觉前夫可能是生病了。
“我感冒了,发烧,头疼,吃了点感冒药,现在全身无力”,前夫用虚弱的声音有气无力地说着。
“啊,有人照顾你吗?你不是一个人在家吧”,刘萍听着不对,连忙问道。
“就我一个人,我没告诉我爸妈”,前夫又回了一句。
“好的,你先躺着休息,我马上过去”,刘萍说完就急急挂掉电话。重新换上刚脱下的衣服,拿上车钥匙就直接出门了。一日夫妻百日恩,知道前夫生病了无人照料,刘萍想都没想就过去了。
离婚前住的房子,也就是公公给他们买的婚房在另一个区,一般至少三十分钟车程,这个点路上车不多,再加上刘萍心里着急,从不超速的她这一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脚油门踩到底,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曾经住过的小区,保安还是当年那个小伙子,对刘萍也很熟悉,看到她的车开过来,马上抬了杆放行。这个小区是个老小区,没有做人车分流,刘萍现在就直接进到院子里,开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停车位,着急的刘萍这会儿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开到单元楼下,留下电话号码就上楼了。
到了门前,敲了几下,没人开门,刘萍想一定是烧糊涂了,起不来。门锁没换,还是当年那把密码锁,刘萍也不知道前夫改了密码没有,试着输入老密码,门“滋”的一声开了。
进到卧室,前夫正面向墙躺在床上,刘萍开门进去,他也没有感觉到。刘萍走到床边,伸手轻触了前夫的额头,又烫又湿,满头的汗,一股热气朝着刘萍喷发过来。刘萍只能拍拍他的肩,没有反应,又加重了点力度摇晃起他的肩。
“你来了”,前夫终于缓缓睁开眼,看了一眼刘萍,又闭上了眼睛。看来的确是病得不轻,这样子得去医院。
“高磊,醒醒,醒醒,我们去医院吧”,刘萍喊着前夫的名字,边叫边扶他坐起来,也顾不上他身上还穿着睡衣,搀着高磊就下楼去医院。
省人民医院离小区最近,在本地也算是比较有影响力的三甲医院。刘萍没有犹豫,直接将高磊送过去看急诊。急诊医生问了下情况,又拿出听诊器听了下心音,然后在纸上刷刷开了几道检查单,递给刘萍说,“先带他去检查吧,排除下病毒性脑炎,我看他这状态,住院治疗比较好,我给你开个住院单”。刘萍马上同意,并看了一下检查单,有血常规、尿常规,还有脑电图、核磁共振等检查项目,莫非真的不是小病。连忙找了个轮椅,推着高磊去做检查,检查完毕,又去办好了住续手续,先将高磊送去神经内科住院部,然后又急冲冲跑到检查室去取结果。
检查结果不算好,刘萍看到好几个上箭头和下箭头,知道这种属于异常值,等取齐了全部检查结果单,又匆匆回到住院部,拿给主管医生看。那医生盯着结果换来换去的看了好几遍,眉头紧皱,额前“川”字明显。刘萍看着他这副模样,有点着急了,不等他开口便先问他。
“医生,您看他是什么病?严重吗?”
“当然不是小病,他得的是病毒性脑炎,这病严重起来是要死人的”,那医生很严肃地说。
“你爱人都病成这样了,你怎么才送到医院来”,又对着刘萍补了一句。
“哦,我不知道他病了,那他现在情况怎么样,情况很严重吗?”刘萍担心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对医生误会了他们俩的关系也没有去理会。
“还好你们及时来到我这里了,现在我会先给他做抗病毒治疗、降低颅内压处理,还要辅助一些物理降温,先看治疗效果吧”,那医生回答了她。听到这句,刘萍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去了,这才打量起医生来,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瘦削的脸膛,没有一丝多余的肉,身材匀称,一看就知道是有健身运动习惯的人。胸前名牌上写着“赵云峰”三个字。
“谢谢赵医生,麻烦您了!”刘萍笑着对赵云峰医生表示感谢。回到病房,看到高磊仍在睡着,鼻子上已吸着氧气,右手背上扎着针正在输液。额头依然有汗,脸也还是绯红。想到赵医生说的物理降温处理,刘萍想需要去买个盆和毛巾来,可是又没人盯着,这小瓶药输完了肯定还有。怎么办呢?
刘萍这会儿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两个人,自己送高磊进来时跟着护士一通忙碌,根本没有注意到病房内的情况。靠窗那边的病床上是个小男孩,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子正在照看着他,那女子也就三十出头吧,也许是妈妈,也许是阿姨,刘萍暂时还没法判断。此刻小男孩正捧着手机在玩着游戏,那女子对着孩子说,“暄暄,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那个叫暄暄的孩子嘴上答应着好,手上却没有放下。那女子又说了一句,“再玩十分钟必须睡觉了,不然你奶奶又要说我了”。小男孩用力蹬了几下两条腿,嘴里不耐烦地说道,“好喽好喽,你真啰嗦”。
刘萍看了下床头的登记牌,那孩子大名叫刘昂暄,7岁,跟自己侄子一样大,名字比侄子多了中间的字。听着女子叫着暄暄,刘萍仿佛她是在叫自己的侄子,看着那小男孩就自觉亲近起来。
女子见小男孩有点发脾气,也就不再多说,在床边上的凳子上坐下来。刘萍与她对视了一眼,两人互相笑了一笑,就算打过招呼了。刘萍心里想要开口请女子帮忙照看,又觉得过于唐突,自己连对方姓什么都不知道,着实难以开口。
不想那女子却开口了,“你们这是急诊过来住院的吧?我看你们什么都没带,肯定没有思想准备”。
刘萍说,“是啊,着急忙慌就来医院了,也没想到需要住院,我正在想去医院的小超市去买点急需的东西,他又输着液,一时走不开,等他输完了我再去买”。
那女子笑着说,“你快去吧,我帮你看着,你们这刚刚进来,谁知道要输到什么时候,我看他这样子,病得还着实不轻,一直昏睡着没醒”。
刘萍听她这么热心地主动提出来,就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往外去买东西。女子十分钟后要管暄暄睡觉,自己速去速回才好。
超市设在住院部的负一楼,空间不大,里面的生活用品倒是齐全,都是质量一般的大众商品,价格却相对外面超市的要高出两三元不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医院的所有配套设施都是极其珍贵,病人多,医疗资源又有限,能进医院的门,都不容易。来这儿买东西的,一般都是没有选择的病人或家属,刘萍也一样,质量、价格都不重要,关键是有用即可。选了两条毛巾,两把牙刷,一个水盆,一卷卫生纸,一盒面巾纸,一包一次性纸杯,再拿了几瓶矿泉水;估摸着这些东西勉强够用了,刘萍付完钱就又往回赶。
医院最难等的恐怕就是电梯了,住院部在十八楼,爬楼是没有可能性的,只能不着急的等着才行。其实在超市里,刘萍总共没花上几分钟,但就这上下楼等电梯却花了几倍的时间,等刘萍回到病房,那个小男孩暄暄已经睡下了。
高磊的药水又换了一瓶小的,看来今晚还真不知会输到什么时候。刘萍拿出刚买的盆和毛巾,去开水房打了点温水,给高磊从额头往脖颈处里里外外擦了好几遍,又把他那张俊朗的脸也擦了两把,那脸依旧带着绯红,就这样轻轻地擦拭,他也没有醒。刘萍回忆与高磊在一起的几年时间,还从来没有这样悉心照料过他,这还是第一次给他洗脸。想着两人现在前夫前妻的身份,刘萍对自己的行为有了几分尴尬。
可是不管他也不行吧?毕竟夫妻一场,要不是自己有事求他,还不会知道他独自生病在家,出了事都没人知道,刘萍想想都觉得后怕。高磊父母只有一儿一女,两老退休后一直跟着女儿生活,也帮着照看外甥,这么晚了,刘萍也不想去打扰他们,今晚就先自己守着他吧。
(未完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