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成亲之日
虽然一直知道今天是成亲的大日子，各项事务繁杂身体会面临极大的考验，昨晚应该好好休息的。但是昨日我躺在床上，还是彻夜未眠。
面对下嫁之时，我内心的复杂与纠结自然是无法言表的。这不天还未亮，我便起身了。随意洗了一下脸之后，在小枝的带领之下，三四位婆子便鱼贯而入。
对于嫁娶之事，我和小枝都如同白丁，所以墨宸便安排了这些经验十分丰富的婆子来帮我们安排一些事情，这边是必不可少的了。
相信无论是在任何时代，成亲的那天都是一个人的人生中最为重要的日子。而我听说在古代，一位新娘的凤冠霞帔以及成亲是排场的往往越是豪华精致越是显示出这名女子本家或是夫家的权势地位。
墨宸原本就身为皇亲国戚，现在更是掌管兵马的大将军，但是且不说我们这场婚事本就受到了诸多的非议，而且我毕竟是他迎娶的侧王妃。我原本以为各方面比起他迎娶董家小姐的时候会稍逊一筹。但是当小枝小心翼翼地将嫁衣取进来，摊放在我的面前时，我瞬间就惊呆了。
因为眼前这件嫁衣的款式和我之前从电视中所了解到的汉服十分相似。我呆呆地如获至宝地将嫁衣展开，仔细打量，发现这件嫁衣如同我之前这件嫁衣分为三层，上身着衫、袄、襦，下身穿裙子，通身紧窄、长可曳地，下摆一般呈喇叭状，行不露足。而且它的做工十分精细，里为一件淡红色里衣，外笼七彩蚕丝轻纱的嫁衣华服。轻纱之上用金线绣着凤协鸾和袖子上绣着几朵牡丹。款式上俭下丰，衣身部分紧身合体，袖口肥大，裙为多折裥裙，裙长曳地，下摆宽松。衣服几经转折，绕至臀部，然后用绸带系束，衣上还绘有精美华丽的纹样。
“哇——姐姐，这件衣服好漂亮呀！”小枝不由自主的发出感叹，“王爷上次娶正妃时候的嫁衣都不及这件嫁衣的万分之一呢！”
虽然小枝说的有一些夸张，但是我自己也能够感觉得到董芝玥当日的嫁衣与我面前这一件的确是没有资格相提并论的。
身边的婆子们也纷纷七嘴八舌的议论，大意都是说打理过这么多皇亲国戚的婚礼，饶是她们从事了这一块这么些年，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么漂亮的嫁衣。
小枝说：“姐姐，我听洛说，这件嫁衣是王爷亲自从江南织绣之乡请来了手艺最出众的绣娘，将他自己早年得到的及其珍贵的七彩蚕丝交给这几个绣工师傅，让他们连这好几夜一针一线认真绣出来的。”
不得不说，我的心在这一刻又被狠狠地击中了。墨宸对我的确是付出了太多，相比之下，我所亏欠他的岂止千金。
“姐姐，你别再发呆了，时间不多了，快点穿上嫁衣吧！”小枝催促道。在小枝和众婆子的帮助之下我穿好了款式十分繁杂的嫁衣。
之后，婆子又知道了一些新娘婚礼上常见发髻，但是都被我一一否决了。经过短暂的思索，我让小枝帮我将前发梳了一个随云髻，后端秀发自然下坠垂，垂顺的披散在腰后。这样既不失端庄，又显得有几分随意自然。
衣服发髻处理好之后，好几个侍女又开始在我的脸上涂抹勾画着处理着我的妆容。这些丫头倒是分工十分明确，手脚也十分麻利。不过就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就完成了对我的打扮。
小枝看着我，频频点头称赞。我疑惑的问：“瞧你这样儿，有这么漂亮吗？”我一问完小枝顿时像是小鸡啄米一样一个劲儿的点头。然后献宝似的将一面铜镜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身子往前凑了凑，看着镜中的那个人——
果然，佛靠金装，人靠衣装。镜中的那个女子妆容精致，明丽动人，一朵玫瑰绽放在眉心。右边从头顶到耳边压着用珍珠和红色宝石穿的玫瑰金丝镂空珠花，蜿蜒盛开。娇小的耳垂上挂着一对雪白的珍珠耳坠。穿着一袭轻纱蚕丝嫁衣，好比是烈焰中的玫瑰，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从前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位合格的古典美人，但是现在，我看着镜中的这个堪称完美的女子，却觉得她是这么的陌生。
这个女子是颜箫陌吗？还是那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颜箫陌吗？
不，她不是。从前的颜箫陌是一个思想行为不拘一格的自由人。但是，镜中的这个人却在丢失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比如从前无所畏惧的心理，想要掌控一切的自信。我甚至在想在某些特殊的时刻，这位女子是不是一个拥有华丽外表的木头人。或许，并不是这个时代造就了这样的颜箫陌。真正造成今日局面的是当事人内心的一种执念。
或许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如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我现在也没有精力去后悔了。虽然一直都是命运的车轮咆哮着，推动着我们向前。但是事已至此，根本就没有回头路了。我若是这时悔婚，且不说深深伤害了墨宸，欺君之罪，龙颜之怒，又岂是我们这种寻常百姓所能承受地住的。到时候，不仅是我自己的性命堪忧，说不定就算是扎鲁他们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况且这门亲事现在下至市井，上至高庙，都是人尽皆知。这时候如果出了什么岔子，更是会连累墨宸成为所有人的笑柄，很难抬起头来。
况且墨宸待我如此，或许这样便是我们之前最好的结局。或许，我可以更加自信的展望我们的未来。
整理好我自己的心情，我向着镜子中间的那个人展现了最后甜美的微笑。我心中对自己说：“就像这样，一直就这样笑。即使是今日的假装，之后我也定然会会心的微笑。”
新郎临门的时间转眼就到了，小枝他们赶紧七手八脚地将我盖好红头盖。在小枝的搀扶下，我们出了门。
因为被红盖头遮住了前方，只能见到一些影影绰绰的人影。为了不摔跤，我只好低着头看着地下向前迈进。跨出门槛，我便见到一双做工精致的黑长靴。我知道他是谁，还来不及说什么，我的手就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完全覆盖住。我们之间没有言语交流，他拉着我坚定不移地走向前方。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扶上车坐好，自己又走到前方，帅气地飞身上马。
喜庆的长龙浩浩荡荡地向着宸王府行进。我坐在花轿上，感受着花轿的颠婆。此前墨宸当日迎亲的场景，我还历历在目。但是现在，我自己坐在花轿之中，感情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我甚至能够想象轿外的看热闹的百姓是以怎样的姿态奋力向前扑，踮着脚尖努力地张望着，希望能够见到漂亮的新娘子一眼，就如同当时的我一样。
终于，喜轿平稳地落在了宸王府门前。墨宸取下三支箭，稳稳地射在了门框之上。听到周围人热切的欢呼声，我知道墨宸定然是干得漂亮。相信这样的事情对于将军出身的墨宸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之后，我被人搀扶着跨下了马车。墨宸接过了喜娘递上的喜绳。在司仪的指导之下，我们跨过了象征着红红火火的火盆。一路步入了内堂之中。
今日是墨宸迎娶侧妃的日子，考虑到此前正妃风波还没有完全消弭，萧演两人自然是不能光明自大的又前来主婚。所以婚礼上地位最高的人，也就只数皇太子萧墨宇与太子妃素璟了。
不过主婚人还是由朝中某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担当的。对于古代的婚礼，我自然是一窍不通，我脑袋唯一的感觉就是昏昏糊糊的，只能机械地跟着主婚人的唱词进行着我的行为。整个婚礼流程中，只有之前常见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什么的是我最为熟悉的。
不过期间出了一点小插曲，由于我和墨宸双方的父母都不在婚礼的现场。秉承长兄为父，长嫂为母的礼仪传统，墨宇与素璟自然就要上坐接受新人的跪拜大礼。
作为本就敬重墨宇与素璟的我，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一直以来，他们待我如同亲妹妹一样，我也是十分敬重他们的。
但是墨宸与墨宇都分别是朝中皇子，在朝中政治方面他们本就是处于对立两面的。朝中大臣对他们二人自然也是褒贬不一的，所有人的政治立场自然而然的分为了两派。
现在这样的情况，虽然在礼节方面是说的过去的。但是这样一来，就成了宸王一派在太子一派面前俯首称臣，此乃两派相争的一大禁忌。所以司仪此言一出，喜堂之中不少人都左顾右盼，窃窃私语起来。
不过，不过片刻之后，人群再次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心怀鬼胎，各有所思地看着墨宸，猜想他会作何反应。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自然是没有办法代替墨宸做任何决定的。我也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墨宸最后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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