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敏的身体越开越虚弱,一躺下来便咳个不停,她只能坐在床上,右手拿手绢捂着嘴巴,她不想让家人看到她已经咳出了血。
她两只眼睛无神地望着窗外,没有期待,也没有难过,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于宏从乡里下班回来后,发现了那带有血色的手绢,他看着唯一的小妹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苍白的脸色让人联想到死亡。他知道家里没有多余的钱治病,他自己有三个闺女要吃饭上学,父母也逐渐变老,丧失了劳动能力。虽说还有三个弟弟,但都已经成家,有了个自的家庭后,就更不会理会这个小妹了,现在他一个月在乡里那点微薄的工资支撑着一家大大小小的开支。
考虑再三,于宏拖朋友关系,在镇上的医院找到了一个床位,他蹬上自行车,把小妹用自行车送到了医院。在村里,要想看病,不仅要有钱还要有人,只有这样才可以顺利地看上医生,然后住院治病。
村里的闲话传的很快,于敏住院的消息很快在街头巷尾传开,农妇们把这消息从河东带到了河西,邹建也瞒不住母亲了。
邹建面对着母亲,不敢说什么。
也许是女性之间有一种同理心,也许是邹建母亲的善良,母亲背对着邹建,一边在案板上擀面,一边对儿子说:“明天买点东西,赶紧去医院看看去。虽说还没有订婚,但是于情于理你也应该赶紧过去,帮帮忙。”
邹建其实早就知道母亲会让他这样做。他从小帮着母亲干活,在为人处事方面也受到母亲的教诲。邹建的家庭条件虽然要比于敏好得多,但母亲也从小教育他要勤俭持家。他在外面挣得钱都会拿回来上交。他是母亲唯一的一个儿子,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哥哥,但哥哥不是母亲亲生的。
母亲是父亲的第二个妻子,父亲的第一个妻子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据说是失踪了,也有人说是生暴病去世了,没人敢问脾气暴躁的父亲。
父亲常年在外做生意,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家,家里的大大小小事情都由母亲来处理。要知道,村里的人际关系比盘根错节的老树根子还要复杂,尤其是家族内部的明争暗斗,女人口中的舌根子,有时候比刀还锋利,邹建的母亲为此也没少生气。
当天下午,邹建走之前母亲给他拿了30块钱,并嘱咐他交给于敏的大哥。
天气越来越暖和,于敏的病情有了好转,爱情和阳光的滋润,使得她的身体已经逐渐康复起来。双方父母看着于敏已经出院,脸色也有了血色,于是商量着把他们的婚事定起来。
邹建陪着于敏去取药,医生看见邹建后,取完药之后,把于敏叫到一边的医务室里,面色凝重有些凝重,他问:“姑娘,那个男孩是你对象吧?”
于敏羞涩地点了点头,对着医生笑了笑。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和你说,你现在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但是生过肺病的人,不是那么容易好,这病还有复发的可能,而且你身子骨本来就弱,你要做好生不了孩子的准备。”医生说完之后,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于敏身子弱,说话轻声细语的,要是不仔细听都听不到。她问医生:“这是为什么?是不是我身体壮了就没事了?”
医生为了宽慰她,说有可能。
于敏哭哭啼啼地从医务室出来,医生越是宽慰她,她反而哭得越厉害。当时咳血住院的时候,都没见她这样痛哭过。
她不知道怎么把这个坏消息和邹建说,说了之后,肯定不能结婚了,但是不说心里又过意不过去。她从医院走廊的拐角处,看着在椅子上正在坐着等待的邹建。
邹建个子不高,但五官长得很标致。他不爱表达感情,经常会为你默默地去做事情,于敏心里想着他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在于敏生病的这段时间,邹建一直都在她身边,虽没有绵绵细雨的情话,但每周的营养品都按时给送到。
于敏割舍不下对邹建的感情,但也不忍心欺骗这样一个善良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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