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

“卖鱼喽，卖酥鱼喽！”一个老人孤零零地站在手推车旁。身上穿着破烂的粗布衣服，脚上的布鞋也都快磨出了洞。脸上的皱纹也暴露出了他饱受着风雨的洗礼。“卖鱼喽！卖鱼喽！”老人一边吆喝着，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路人毫不关心这种街边的小商贩。只在路旁歇息片刻就离开了。在这里站了快一天了，夕阳也快要下山了，来这里买鱼的人还是很少。老人收拾一下自己的摊子准备离开。

“老大爷，等一下！”从远处走来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风尘仆仆的，“老大爷这鱼怎么卖啊！”“八块一斤，又这么便宜，那我买一斤吧。”男人一边笑嘻嘻的，恍惚之间露出那个两颗金牙，他从身上掏出钱包，从钱包内抽出一张十元钱递给老人并对老人说，“不用找了。”老人的动作也很麻利，拿起坛盖把手慢慢的伸进坛子里，那借着夕阳的余晖从中挑出一条肥嫩的鱼，轻轻的放在塑料盒上。拿秤一称，嘿！正好够十块钱的。老人一边仔细地打包，一边附和着说“好吃再来啊！”男人拿着鱼转身就往回走。老人也收拾好自己的工具，把那放在车旁的小木板凳挂在车上，推车往家走。此时天边的云彩像火一样燃烧得通红，余晖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男人回到旅店里，招呼着妻子和孩子。“这可是最后一家卖鱼的啦！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男人打开袋子，一股浓香的酥鱼味。飘散开来。“这的鱼一定很好吃。”孩子迫不及待的用手蘸了一下鱼。随后这一家子开始了一顿完美的晚餐，孩子很喜欢吃鱼，连鱼的汤汁吃的毫不余留吃完，他还想再吃，但此时天已经黑了，路上没有商贩了，男人没有办法只好准备第二天再去买。

男人早早地来到那里等待，想成为第一个顾客，可是老人一直没有出现。在随后的几天里男人一直在那个老人卖鱼的地点守候，但丝毫没有见老人来的迹象。男人都有些坐不住了。终于老人在一周之后回来了，慢悠悠地推着车站在原来的那个地方卖鱼。男人站在远处不停的徘徊着，突然看到老人来，急匆匆的跑过去。“老大爷可算是等到您了。我家的孩子非要吃您这儿的鱼，我在这儿等了好几天都没看到您来，现在你总算来了，我这几天可没算白等啊！“老人一边听着男人说话，微笑着回应，一边从坛里拿出几条鱼依旧麻利的打包好递给男人。男人看着天色还早，还想再和老人聊会儿天，老人也没有什么顾客便和男人坐在树荫下聊了起来。

“大爷您这几天怎么没来啊！”“哎呀，家里弄着鱼塘，最近水产商来买鱼忙了好几天，这不，昨天才刚刚弄完。”老人摆摆手笑到。“哟，您家还有鱼塘呢！怎么不早说呢！我也是批发商，到这旅游来，想看看有什么好的水产品，转了这么多天。也没找到合适的，正好，今天我最后一天，我到你家里看看去。”老人听完又惊又喜“行，走！”。

男人跟随着老人前行，走出了县城又翻过了一座山，走了很长时间，终于到了老人的家里。老人的家在沿海地区的一个小渔村，村的北面有一座小山，南面面朝大海，刚才的那条小道是村里唯一的一条从渔村到县城的路，小渔村的风景秀美，冬暖夏凉，山上的树木郁郁葱葱，四季常绿，海边停靠着十几条渔船，几个年轻人正在沿岸晾晒渔网。

男人跟老人来到自家的鱼塘，他放下手中的公文包，迫不及待的向前走去。男人看了看鱼称赞道:“老大爷您家的鱼养的可真好，以后您家的鱼可就由我包了啊！”男人随即从包里拿出了白纸想要和老人签订长期合同。老人有些犹豫，可转念一想，这可就免了去折腾卖鱼，又省心又能赚钱。没和老伴商量就立即签订了合同，而男人则更有头脑，在老人家里住了几天，回绝了所有来这里买鱼的水产商，并且让老人得到高价收入。

时间一晃一年过去了，男人通过卖鱼不仅赚满了自己的腰包，而且创立了良好的名誉。生意越做越大，男人的贪欲就显现出来了，他想收购更多的鱼，赚更多的钱。随即他产生了一个计划，密谋策划着，一步一步地放开自己的发财大网。

一天他到渔村里去拜访老人，聊着聊着，男人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大袋子的鱼食来，对老人说：“这可是我从大城市里的专家那里要来的好宝贝，只要给鱼吃了这个，再加上点平常的鱼食，鱼子肯定多。到将来啊，鱼肯定够肥！”老人也并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鱼食。男人走后，老人精细的配比着鱼食，只遵从男人所说的，撒好鱼食，就没有再关心这件事了。过了一个月，老人从鱼塘捞出来鱼，果然，鱼不仅比原来养的肥而且更多了。可是啊，就是这几天的天儿不太好，总是阴天还光打雷不下雨，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来买鱼啊！

男人在家里又等了两个月，想着鱼该成熟了，便打电话给货车司机让他去运鱼，这次运鱼整整比上次多了一倍。男人在车上看着货车上的鱼，想着自己的大网将收获满满，心里暗自窃喜。货车刚走，渔村里开始下起了大雨，雨水把村子里的每个角角落落都冲刷着，三天三夜才停。

最近几天啊，男人总是睡不好，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鱼，嘴里塞了很多鱼食，突然被一张大网捕住，随后失去了意识，男人梦到这里一下子惊醒了，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滚落下来，他坐在床上再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男人整理好自己的文件准备去上班，刚开门看到警察站在门口，警察伸出手中警官证对他说：“先生，对不起。您代理的品牌的鱼涉嫌添加非法配料已经造成多人中毒，现在要正式逮捕你。”男人满脸恐慌，腿发颤往后退了几步。突然手机响了，从那头传来妻子的声音，妻子哭着对男人说：“孩子吃鱼中毒了，快到医院里来。”男人一下子怔住了，手机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脸色惨白，一下子瘫倒在地上。男人忽然有一种感觉，自己的嘴里被塞满了食物，都快被塞到噎住了还在不停地吃，忽然就被一个冰冷的网罩住，再也无法动弹了。

渔村里又恢复了以往晴朗的天气。老人再也没有看到男人来，他又重新打理自家的鱼塘，依然靠着到县城卖酥鱼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