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捅蜂窝也是我们的一项娱乐活动。爹爹时常劝诫,“撩蜂射瞎眼”。我们只当耳边风。
一天,在去大恩妈家的路上,发现篱笆对面的灌木丛中挂着一只蜂窝。我扬起终日不离手的竹棍说:“这是我先看到的。以前的蜂窝哈是你捅,这次我也要桶一回。你不准抢,帮我看着蜂子。”
灰锅说:“被射了不要哭。”
我横他一眼:“它们敢!”
“好。现在没蜂子出来,快捅快捅。”
我捏紧竹棍像端着刺刀的士兵奋力朝灌木丛中扎去。由于第一次经验不足,没捅到要害,蜂窝只是剧烈摇晃一阵,并未掉落。马蜂如战机般从灌木丛内升起来。
我大惊,抽回竹棍就逃。哪知太过慌乱,竹棍刚抽出来又猛地扎进了对面的篱笆内。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篱笆深处还有一只蜂窝,且被扎了个正着!
两边的马蜂愤怒聚拢,将我团团包围。我早吓得脸色煞白,呆在当地一动都不敢动。
很快就有一只马蜂降落到头顶,在发丛中忙碌一阵就摇摇晃晃地飞走了。
我伸手一摸,后脑勺鼓起一个大包,略一触碰就痛痒难忍。不管有没有用吧,碰到这种情况,只能使出我的看家本领——放声大哭起来。大概马蜂们见我哭的伤心,得饶人处且饶人,收兵回营。灰锅见状,忙扯着我跑了出来。
听说被马蜂蜇了,涂奶水可治。我一边哭一边跌跌撞撞地跟着灰锅去村子里讨奶水,挨家挨户地敲门进去问:“您啦屋里有没有多的奶水?我们被蜂子射了,要借咔奶水涂。”
红原他们那边的做法是用烟灰和水涂患处。抛开疗效不谈(根本没疗效,都是骗人的),我还是喜欢我们这边的方子。
蜂窝2
雁无痕在两棵杉树之间绑了一张吊床,又塞进几只枕头,卧读其间,怡然自得。
一会,突然从吊床上翻下来,惊呼:“蜂子,有蜂子!”
大家围拢一瞧,见吊床上面的枝叶间,悬着一只鞋板蜂窝,不时有马蜂进进出出。
伯伯找来一根棍子,在顶端缠些布条,蘸上煤油。点燃之后,凑近蜂窝。瞬间马蜂四散而逃,蜂窝掉落在地。
此法虽说非常有效,但存在一定的技术门槛,我们学不来。
战利品如何处置:半死不活的马蜂一般拿去喂了蚂蚁;肉乎乎的马蜂幼虫从蜂窝里一只一只揪出来,把玩一阵,也喂了蚂蚁。
虽说觉得可惜,但当时没有什么更好的处理办法。后来听说这玩意儿可以直接吃,也可以炒的吃,也可以炸的吃……还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回想起来,可惜了了。
蜂窝3
大恩妈家侧面的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一只蜂窝。因建在高处,梯子也够不着,竹竿也捅不到,梯子加竹竿也差一点。于是大怒,都捡来泥巴、砖块、瓦片一股脑往上猛砸,想把它砸下来了事。
可惜大家准头欠佳,砸了老半天,蜂窝依然高悬于墙。偶尔撞到一块,也不能动其根本,反引得几只马蜂俯冲下来,惊得众人大呼小叫地逃回去。
灰锅窜进厨房,一会顶一只铝锅出来,得意洋洋地说:“这哈看它们呛啷(怎么)射我。”
大家都笑,觉得灰锅的鬼点子真多。
马蜂散去后,又聚到墙下猛攻。马蜂盘旋而出,众又溃逃。独灰锅头戴铝锅不紧不慢地蹲下来,像一只古怪的机器人。
一会,从锅里飘出带有金属质感的声音问:“蜂子走了没有,我要起来了,框这个到头上好热!”
我们躲在远处说:“不要起来不要起来,还有两只在你后头,蹲好别动。”
又蹲了半天,灰锅实在忍不住,不顾劝阻,像猴子一样跳起来,掀下铝锅,奔回厨房。满头大汗地跑出来说:“不行。框这个到头上好热,闷死我了!桶蜂窝还是轻装上阵的好。”
我们正笑,大恩妈过来,见原本泥巴,木板筑的墙,多年风雨侵蚀之下已陈腐不堪,一顿瓦掷砖砸,很多地方出现了麻子一样的小坑。便严令我们不准再往上扔砖头。
我们回杉树下商议,灰锅说:“我还有个计谋——不如拿稀泥巴把它糊起来,让里面的蜂子出不来,外面的蜂子进不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用泥巴糊墙,还能增加墙的坚固,大恩妈也不会有意见。”
我们又以为不错,分头去河边挖稀泥回来,每人捏一团向蜂窝抡去。只见泥巴团像爆竹般纷纷在墙上炸开,场面十分壮观。
我力气小,扔不够高,便跑近去扔。刚到墙下,一仰头,只见漫天的泥浆暴雨般溅下来!手中的泥巴扔出去的一瞬间被淋得像墙上的蜂窝。浑身脏兮兮地撤回来,觉得出这个主意的人应该先赔我一件衣服。
很快大家都泄了气,捏着不停流出黑水的泥巴团,看着屹立不倒的马蜂窝,败下阵来。
这是我们捅蜂窝史上唯一一次可耻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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