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先生的秦淮集邮史

        关注冒辟疆，从《影梅庵忆语》开始。“余一生清福，九年占尽，九年折尽！”他在写与董小宛情事时，字字血泪。

冒先生的秦淮集邮史

       冒先生十岁能文，为董其昌推荐，名重天下，风流自许，六赴乡试，却屡试不第。不过借此盘桓秦淮，寻访众香，也算是东方不亮西方亮吧。

       沙九畹、杨漪炤、王节、李十娘是他集邮册上的前几位。沙与杨两人少见于描述，但有文字称与小宛名气相当，想必也是美人儿。王节家有月、节、满三姐妹，皆是风尘中人，其姐王月更为出彩，张岱和余怀都曾作传，轮到王节，只有区区六个字形容：有姿色、甘淡泊。听起来多少有些无趣，因此冒先生转而搭上了李十娘。

       李十娘“娉婷娟好，肌肤玉雪，能鼓琴清歌，略涉文墨。”有点解语花的意思了，并且好清洁，懂装修，“曲房密室，楚楚有致。”难怪冒先生连续三十日在她房中缠绵不去，红袖添香才肯读书，活该他考不上。

        这个过程，我猜十娘有从良之心，冒生无纳妾之意。桃红李白，各擅胜场，他岂会为一棵树放弃整片花海？但是一树还比一树高，陈圆圆出现了。

       圆圆“淡而韵、盈盈冉冉、如孤鸾之在烟雾。”可见文人眼中之美，关键在气质。对照李闯王、吴三桂为她痴迷的历史，可以遥想其风姿当如何出众。冒先生待她也不同，《影梅庵忆语》一文是为小宛悼亡所作，却大段谈与圆圆交往的细节，我替泉下人心塞一会儿。但这个神仙姐姐，向冒先生托付终身时竟也遭拒绝，连“数次找你是客途无聊”这话也讲出来，辟疆兄你心真硬，舌真毒呀。

冒先生的秦淮集邮史

       轮到董小宛出场了。她“天姿巧慧、容貌娟妍、针神曲圣、食谱茶经、莫不精晓”，原本出身良家，学的是当家主母风范，可惜父亡母病，家道中落，不得已流落风尘。秦淮河上向来不缺美人，但这种闺秀气质确是少见，冒先生识货，一见就“惊爱之”。

      历史重演，小宛“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冒先生“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冒先生回乡，小宛登船相送，一送送了二十七天，冒先生与她告别二十七次；其后，她秋闱投奔；她守身茹素；她托人向冒妻乞怜，她打动了所有人，除了他。

      但这份卑微纯出自爱情吗？家国飘摇、父母双亡、债务缠身、多愁多病的董小宛，急需一块浮木从良上岸，而冒先生却真的、只是、浮木。他送她鲜衣，带她游春，对她的痴心与困境袖手旁观。还是旧相好钱谦益伸出援手，为她还债、脱籍、千里相送至冒家，这才成就所谓千古佳话。

      南京博物院的仕女展中，董小宛画像旁有幅山水画，为蔡罗和金钥合作，这两女一个擅画、一个擅印，也同为冒先生的妾室。还有眉目含黛的暖床丫鬟吴扣扣，暧昧友人吴蕊仙.......冒先生后院的名单，可以一直这么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