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爱新
推荐/榆钱春文学社 陈中杰
那年,他18岁,她也18岁。
花儿一样的年龄,青春萌动的时代,相遇在美丽的大学校园,不发生点什么都难。
他们是同系同班还是同组,他是组长,她是组员。班里有些事儿要分小组完成,无形中他们之间的交往比其他同学多一些。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她了。也许是她的清纯靓丽,也许是她的聪明活泼,也许是她的小巧玲珑… …不管怎么说,成为新同学没多久,她的身影就开始吸引他的目光了。哪天她换了一件新衣服,哪天她穿的衣服不甚合体,哪天她感冒了,他都一清二楚。
学习高度紧张的高中生活,虽也处于对异性有朦朦胧胧好感的时期,可由于考大学的巨大压力,只能把那份情感默默地压在心底,那时男女生之间基本不说话。大学就不一样了。学习没有那么紧张了,课外活动开始多起来,像歌咏比赛、外出游览活动、党团知识竞赛、体育比赛、文艺晚会等等。活动多了,男女同学交往就多起来,班里渐渐出现成双成对出入的男女同学了。
他也找机会壮着胆子和她说过几次话,都是学习上的、班级工作上的。每次事先都要演习很多遍,鼓起很大的勇气才来到她身边。说话时爱害羞的他脸儿红红的、心跳快快的。她倒很爽快,很自然的样子。和他说东道西,好像对他也颇有好感。每次和她说几句话,他都要幸福好几天,不断地回想起说话时她的神态和语气,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一次班里开展党团知识竞赛,每组两名选手,选拔出优秀学生去参加全校比赛。他是组长,是理所当然应该参加的,另一个人选他首先想到了她。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她没好意思拒绝。比赛主要是抢答问题,按一下抢答器就可以抢答。第一次和她坐得这么近,她的吐气如兰和特有的少女清香使他陶醉。前几个问题他们都会,可是因为抢答时间稍晚些没能抢上。慢慢地,她发现规律了,建议两人同时把手放在抢答器上,两人中无论谁会回答都可以第一时间按。他求之不得,第一次和心目中女孩的手指接触,他幸福得简直要晕倒,比赛结果就不重要了。
学期末学校有个去青岛的外出实习项目,坐火车去。班主任要求同小组同学在车上要坐得近一些,好互相照顾。他又有了一次和她亲密接触的机会。通过交谈,他了解到她比他大32天,于是她开玩笑地让他叫自己姐姐。他不想叫,其实他心中好想有个妹妹,找找那种小鸟依人的感觉。10天的外出实习,和在学校里相比同学之间接触的机会多了许多。每当发现有其他男生和她说话套近乎时,不知怎么他心里感觉有点酸酸的、很不是滋味。有时连自己都感觉很可笑。他和她是什么关系呢?男女朋友关系?根本不可能。他们在一起一共说了没几次话,最多能算上交往较多的异性同学关系(他和别的女同学几乎不说话)。那为什么不喜欢看到她和其他男同学说话呢?他不知道原因。
快到她生日了,他很想送给她一张生日祝福卡片。去商店看了好几次,一直没鼓起勇气买一张,主要是没胆量送给她。到他生日时,她却出乎意料地送给他一张纸条。他忙打开一看,纸条上写着“祝你生日快乐”几个字。他十分感动,没想到她还能记住自己的生日,还能送给自己生日的祝福。后来,那张小小的纸条成了他最珍贵的纪念品,虽然搬了好几次家,却一直珍藏着。
那段时间,他迷上了看《红楼梦》。宝玉惊世骇俗的名言“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他觉得很有道理。她是他心中最清爽的女儿,感觉一些形容美女的句子如“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都好像形容她一样。“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见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他一遍遍地看《红楼梦》,揣摩书中宝玉、宝钗、黛玉三人的语言、神态和行为表现,再回想起和她交往的每个细节。有时候把自己想象成怜香惜玉的宝玉,而她呢?像宝钗还是黛玉呢?“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这点有点像黛玉;性格呢?她性格挺开朗,不像林妹妹那么敏感,那么小心眼。和宝钗比呢?好像没有宝钗的世故和圆滑、也没有那么深的城府和心机。
在这期间,他还读了许多有关爱情的现代诗和古典诗词。一些感人至深的名句如“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等都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也深有体会。普希金的著名诗歌《我曾经爱过你》和泰戈尔的《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他也读了好多遍。那个女孩让他喜欢,可是,她喜欢自己吗?他不知道。
有时候他想,她可能不是自己将来找人生伴侣最合适的类型。自己温柔有余、刚强不足,内心里还是喜欢拿得起、放得下的“薛宝钗”型的异性多一些。他无数次地问自己:自己能给她幸福吗?自己能给她遮风挡雨吗?如果不能,也许会有一个更合适的人等着她,会让她更幸福。
20岁时,他们毕业了,他哭得是一塌糊涂。泪水中有对老师和同学的不舍,更多的是对她的思念。也许离别后今生再难和她相见了,也许再也见不到她那窈窕动人的身影了,也许再也听不到她那银铃般的笑声了… …别了,亲爱的校园;别了,亲爱的老师;别了,亲爱的同学;别了,亲爱的那个“她”… …
毕业后他们各奔东西,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乡工作。他满以为离开那个发生过无数次或悲伤或欢喜故事的校园就会彻底忘掉她。可是,不知怎么,她的倩影还时不时地出现在他的梦境里。他想:这是初恋吗?如果说是,他们之间就从没提过一个“爱”字;如果不是,为什么分别这么长时间还一直想着她?“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心中满是悔恨… …”陈淑桦演唱的《梦醒时分》他听了无数遍,歌声中独特的沧桑感让他有想大哭一场的冲动。
那几年他很喜欢看戴眼镜的女孩,感觉戴眼镜的女孩都有点像她。单位上有个同事和她说着差不多的方言,他有时候没话找话地和那个同事聊天,为的是想再听听他心目中的“天籁之音”。如果让他做全国最美方言评委,毫无疑问她那个地方的方言会名列全国前三名。就连她所在的县城,他听别人提起时也会不自觉地产生心跳加速的感觉,好像她就是那个县城的形象代言人似的。古人云:“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看来他的心思还真有点和古人“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他断断续续地给她写过几封信,基本每次都能收到回信。信中都是说些彼此工作和生活中的情况,语气淡淡的,就好像和普通同学一样。后来听说她结婚了,他心里很是失落,说不出是遗憾还是对那个男人的嫉妒。后来他也结婚了,家庭和工作上的忙碌,他们之间已经好几年没有联系。再后来单位安电话了,他突然有了一个给她打电话的想法。他通过询问114,知道了她工作单位的号码。电话打过去,再次听到了那个让自己多年来魂牵梦绕的声音时,那种激动、那种兴奋真的无法用言语表达。不过他们知道,电话只能偶尔打一次,联系太多会对彼此的家庭有伤害。
班里举行毕业10周年聚会,他去了,她也去了。同学们都褪去了青春的青涩,增添了些许成熟的魅力。和她聊天时,无意中说起彼此孩子的名字,两人一听都愣住了。他有个女儿,取名梦娇;她有个儿子,取名思明。
他叫李佳明,她叫张爱娇。
作者简介:
刘爱新,山东冠县人,教师。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齐鲁文学》签约作家。多篇文章发表在《中国青年作家报》《中国乡村》《西部散文选刊》《齐鲁文学》《聊城大学报》等媒体平台上。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