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北国de鱼 (26)
图片来自《子不语》by 夏达那些孩童纯真的眼神,那关于大自然的天然敬畏,那在老人口中代代相传的无法考察的“真相”,还有那些关于荒诞不羁的民间传闻。这些我都无从所知,我唯一知道的,只是那一直长存的古朴民风。
我家住在一个山头,山上只有零星的几家住户,那些个人,那些个事,都有着超越亲情难以解释的桎梏。
我的心里住着一片净土,那个净土里没有尘世的喧嚣,空气没有一丝杂质,高高的天空,湛蓝湛蓝,偶尔飘着白云。我的眼里,那是一生也无法忘怀的,关于故土最深刻的烙印。掩埋在内心,一直根深蒂固的我的故乡。
很小的时候,听老人们偶尔谈起鬼怪之事,觉得深深的敬畏,那是超越科学以外的一种精神信仰。
每每有人死去,便要举行特定的仪式,超度亡灵,以求死去的人们可以不要贪恋凡尘,早点进入阎罗殿,前往属于他们的空间。若有遗愿尚未完成的,也可托梦给生者,让在世之人给他们了却心愿。
也有贪恋凡尘在民间作怪的,让活着的亲人得病的。特别是那些急症,老人们都说是死人在作怪,往往要求子孙烧几柱香,烧点纸钱,来告慰亡魂,以求它们能大发善心。
记得有一次,兄长连日高烧,久久不退。父亲说一天晚上梦到了爷爷,爷爷地下有言,让他去关山的大枫树下,在八个方位摆满蜡烛,并让纸钱半个时辰不灭,连续三日。
爷爷梦里说,那颗大枫树已经有了几百年的历史,根须生长太长,触及了先人的墓穴,让他们不快,于是才有了兄长的急症。父亲自然听从,按照爷爷的嘱咐行事。
果然到第三天,兄长的高烧就降了,没两天就可以下床蹦跶了。对此,我不知如何解释。父亲却深信不疑,又去了关山口,杀了活鸡生祭还神。
老人们总说,对世间万物,要常怀敬畏之心,特别是那养育了一方水土的地方,要常常感恩,忏悔心中之过,祈求老天原谅。那些话语,懵懵懂懂的我,自然是听不明白的。
可是并不影响我对大自然得天独厚的认识,也并不能让我减少一分我那颗童稚的心,对那片土地的由衷热爱。
孩子的爱,干净纯粹。我会和山说话,问他们孤不孤单;会问候很久不见的溪流,问他们关于远方的消息。在我的世界里,溪流应该最有见识,因为自己不知道他们打哪里来,又流去了哪里。
内心深处记忆最最深刻的,便是老人口中代代相传,讲不完的怪力乱神的故事吧。
大人们总是忙碌,偶尔夏日炎炎时,老人们停止劳作,躺在摇椅上,歇个午觉。碰到心情好时,老人们便开始给小朋友讲故事。
那时的我们,坐在厅廊边,一静坐就能耐着性子听一个下午,并不察觉丝毫疲倦。似乎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就连炎炎的夏日,也被冲淡了几分,阴森森的冷风从内心深处开始,慢慢起雾,逐渐弥漫开来,仿佛置身在另外的世界里。
于是,悠长缓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自己带入了一个异域空间。那是民国初年间,一双绣花鞋在一个深宅大院里引起的恐慌。据说,那是我曾爷爷家里发生的真人真事。
那些不成文的仪式和传统,在一代代人的骨血里,传承经久不衰,连绵悠长。这也许便是人们执念于繁衍的真正缘由吧,唯有鲜血一直流淌,方有新鲜的活力和那不断歇的古老而神秘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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