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柴门,怜沐星仔细瞧了瞧这杜月七的居所,方寸大的院子里堆满了杂物,墙边的柴四仰八叉地随处都是,斧头也不知去了哪处?还未进厨房便已远远瞧见灶台上堆满了灰尘,她睨了杜月七一眼,“你都多久没做饭吃了?”
杜月七未答她,只匆匆将门合上,无奈地看着她。怜沐星抬脚跨进客厅,客厅倒是能够勉强见人,但这勉强只勉强在于案几还算干净,配置也算齐全,能够接待客人。
但是那书架却是不能看了,竹简案牍书章扔得到处都是,凌乱不堪。怜沐星眉头轻蹙,不由得问道:“你这里是进贼了吗?”
正要抬脚往卧室里去,却被杜月七一把拦住,沐星眉头一挑,不解地看着他。杜月七苦着一张脸,笑得皱巴巴的,“小姐,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怜沐星睨了他一眼,撤回自己的脚,径直坐在了那张案几上,再四处扫了扫,说道:“你还真不亏是文人典范之一。”
杜月七只觉得被这句话的声音臊得脸颊发烫。拾了一团坐蒲,盘腿坐在怜沐星面前,定定地看着她,“小姐,你怎么来了?”他收到狼主信鸽的那一刻顿时就懵了,还来不及细细思量,人就已经到了他眼前。
“怎么?我不能来吗?”
“不是,可是你来也得……”
他话还没说完,怜沐星打断了他,站起来在凌乱的书架前随意翻了翻,杜月七不由得觉得头疼,这下更乱了。“我昨晚就已经来过了,可是你不在。他们说杜月七乃是回梦楼的常客,是这长安城里最流氓无耻的文人。”
“你这都是从哪听来的。”杜月七没想到自己的名声不好到这个地步。
“重点是这个吗?”怜沐星不由得板着一张小脸,很严肃地批评他。
杜月七迅速反应过来,说道:“不不是,小姐,我错了。你……你能先坐下来吗?还有那个面具可以摘了。”
怜沐星对这个又破又乱的屋子没甚兴趣,但是她对他的“命令”有些不满,不过还是坐了下来,对他说道:“接下来你有三件立刻要完成的事,限令一个半时辰内完成。”
“什么?”听到有任务,杜月七也不由得认真起来。
只见怜沐星竖起手指,“一、立刻把你这件破屋子收拾干净了。二、去洗洗,你身上一股发臭的酒味。三、去买菜做饭,我饿了。”
杜月七脸色几轮转换,最后讷讷地说道:“行,我这就去做。那你……”他这实在是没有落脚的地方,收拾起来灰尘飞得到处都是,总不能让小姐在院子里待着看他收拾吧。
“我去见一个朋友。”说着便起身走出屋子。杜月七一愣一愣的,还是不敢相信怜沐星已经到了长安的事实。
见朋友是哄杜月七的鬼话,她在长安能有什么朋友,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当然她没把杜月七当人看待。她只是想在长安城里再走一走,吃杯茶或者去买点什么,总之要在杜月七没空档陪她的时候,自己找些事情打发时间。
当然,她去的第一个地方还是回梦楼,楼的门已经打开了,不过是后门或者侧门,里面宿醉的客人在梦里和女人的怀里浮沉了一夜,像是还未睡醒精神颓丧。怜沐星叼了根草,坐在围墙上依着一棵梧桐树,无聊地看着这些人陆陆续续地出来。
心里却喃喃道:“户部尚书的孙子,礼部尚书的姻亲大舅子,兵部的……不对,应该是禁卫军里的副卫……”
看日头差不多了,怜沐星从围墙上跳了下来,正要走一个拿着扇子的人悠悠然然地走过来,笑得邪魅,一双桃花眼在明媚的阳光下微微眯着,说道:“想不到姑娘还有这个癖好,竟然坐在墙上看刚和女人欢愉了一夜的男人,你是觉着他们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还是他们身上的味道好闻?”
这人是个无赖滑头,怜沐星迅速给他下了一个标签。扬起下巴看着这个比她高一个头的男人,说道:“我有什么癖好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但是……”宫念瞥了一眼她腰间的那把剑,转而看着她的眼眸,“我想成为你这个癖好的对象。”
沐星还没说话,就感受到腰间被剑紧贴的地方发出灼烫,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怜沐星的眼眸中瞬间闪过警惕,笑了笑,双手抱胸看着宫念,“公子不够俊,没有资格成为我癖好的对象。”
闻言,男人勾起嘴角,不由得发出轻笑,施施然地打开扇子轻捂着嘴,“姑娘的口味还真特别。”
腰间的灼烫更加明显,她感觉自己的皮肤似乎要被烫出一个洞来,匆匆睨了一眼宫念,揖了揖手,便转身离去。
手轻轻地握住剑把,心里不由得疑惑,“离殇这是怎么了?”
怜沐星再没了游玩的心思,快步地回了杜月七的屋子。见她匆匆回来,杜月七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问道:“小姐,怎么了?”
“没事,可以吃饭了吗?”怜沐星神色恢复正常,已经闻到了饭香,她确然是有些饿了。
“哦,马上!小姐先进去坐着吧!”杜月七围着围裙,抄着锅勺,倒是另一副模样。
怜沐星笑了笑,钻进屋内,里面已经被杜月七收拾得干净,恢复了文人的整洁明静,怜沐星比较喜欢这样的杜月七。想来哥哥也比较喜欢这样的杜月七。算一算杜月七和哥哥已经五年未见了,怕是都有些记不清彼此的模样了。
杜月七端了菜摆上桌,烫得他摸了摸耳朵。怜沐星迫不及待地先抽筷子尝了尝,不由得啧啧称奇,“杜兄,你的厨艺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啊!”
杜月七将所有东西拿过来,做在她的对面,看着这张与那人有七分像的脸,不由得嗔道:“见着你哥哥就是甜甜的笑,怎么见着我却换了模样?”
“那能一样吗?”沐星说道。
“怎么不一样?我和他都是你哥哥。”
“不是,他是我哥,而你……”后面的话怜沐星没说出来,她还不知道怎么界定杜月七和哥哥的关系,总觉得他们好到不能再好,可是好像出了点问题,杜月七就自请来长安了,而哥哥……
“我怎么了?”杜月七抬头看着她。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么邋遢,不配当我哥。”怜沐星寻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杜月七不屑地睨了她一眼,先时对她特殊身份的那一点恭敬都消失殆尽,“我还不想当呢。”
说完埋头扒饭,两人一时无话,都只顾着吃饭,但吃着吃着,怜沐星抬眸看着他,问道:“杜月七,你想我哥哥吗?”
杜月七被她这一问弄懵了,好似酒还没醒,脑子里嗡嗡的,扒拉饭的手也停顿下来。眼睛空洞,思绪好像飘得很远很远,他喃喃道:“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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